“相公,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娘子我可不管你是否会挨揍了。”温似水无奈地提醒他,一旁的主人儿已脸色铁青,表情不是挺好看。
不理会林大郎一再的公然挑衅,薛崛只想厘清眼前混乱的情形。
没错!他几乎让莞儿一再允婚他人一事,气得理智尽失,近日来没有一日安宁,心绪更是平静不下来,更甭说能坐下来,好好思索整件事的发展是否不合情理。
天!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
重重地跌进身后的椅子,薛崛仰起头,舒展身子,长叹口气。
“怎么?愿意平心静气,好好想一想了?”温似水打趣道。
“看来若没有你,恐怕我尚不知自己差点铸成大错。”薛崛苦笑道。
“依我看,大错已造成。薛公子,你当真一点也不清楚外面传言有多难听?你的莞儿恐怕深受谣言所害,她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毕竟遭人五次退婚的人是她,你要她一个姑娘家,今后该怎么办?”温似水心有戚戚焉,恐怕顾莞心根本不敢再踏出家门一步。
“若换成是我,肯定一头撞死算了。”林大郎在一旁插嘴道。
“谁要你多嘴,相公。”
薛崛的心猛然抽紧。他从未细想过此事会对莞儿造成何种伤害,他当真是被气昏了头不成?
居然以此方式羞辱他一直呵护疼爱的莞儿?
此时莞儿心里有多难受,根本无须置疑,他伤害了她已是事实。
“这会儿你打算如何善后?”温似水见薛崛不语,忙不迭往下说:“薛公子,我心里有一个想法,可否说出来参考?”
“说吧!”薛崛一时之间思绪乱得很,光是想到顾莞心现在的处境,他不禁悔恨自己出手太狠。
他居然忘了这些市井流言足以令人身败名裂,更何况是被人连退五次婚的莞儿,该如何承受这种种打击,原来是出自她一心信任的薛大哥所为?
莞儿此刻该是恨死他这个口口声声要永远呵护她、却反而伤她最深的薛大哥吧?
“我在猜,若是你上门求取亲事,不知莞儿她会作何反应?当然,这是一步险棋,若莞儿当真是想逼你娶她,你这一求亲,自然是正中下怀……但若不然呢?你想莞儿她会如何做?”温似水提出她的想法。
“我了解你的意思,似水。”
“你想冒险一试佳人吗?”温似水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斜睨着他,接着又道:“也许我是白问了。”
“似水,你果真是聪慧过人,在下佩服,佩服。”薛崛钦佩道。
“薛公子,你客气了,你若不是被莞儿逼婚的举动激得气昏头,你会比我更早发现这其中大有蹊跷。”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正好可以印证在他身上。
“似水,你这意思是要他去向小姑娘求亲?这不妥吧?”林大郎在一旁又提出他个人看法。
“有何不妥?相公。”
“这要是万一小姑娘一允婚,他又反悔……”
“那么这也是莞儿的命。不过嘛……薛公子,你忍心再一次伤害那可怜的莞儿吗?”这才是关键所在吧!
薛崛回以笑容。恐怕这温似水当真是世上最了解他的红粉知己了。
温似水更是挂起笃定的微笑。她想,那能让薛崛牵肠挂肚、并萌生与她白头到老的女子,果然已经出现了。
这一天终于降临,真是令人欣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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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爹,请你回绝这门亲事,女儿不嫁!”身子跌坐在床上,顾莞心只觉青天霹雳劈来,打得她一颗芳心惊颤不已。
这么一场恶梦,当真永远停止不了吗?
他……薛大哥居然托人上门提亲?
这原是她这三年来日日夜夜所期盼的美梦,如今美梦成真,她心里却只想一死了之。
若不是秋怜一再扬言,不许她轻生,并威胁她若敢结束自己性命,秋怜便会将她爹是当年杀害洗劫薛家庄凶手一事,告诉薛大哥,让他来了结她爹的性命,为他的家人报仇,她早就在无意中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起,干脆一死百了。
是秋怜阻止了她,也让她接下来的日子活得生不如死。
现在薛大哥居然前来提亲?她究竟要如何是好?
“你不嫁?你是专门和爹来作对吗?几天前要你放弃成亲念头,你把自己的头撞伤,也执意要嫁人,现在可好,好不容易这堂堂独孤教土护法上门来提亲,你却要拒绝人家,你……究竟是撞上了什么邪?”顾堃平大吼着,实在是气炸了。
这……独孤教耶!怎么说也是令人闻之丧胆的江湖神秘派系,如何容许女儿如此不识好歹?
“爹……”顾莞心默默垂泪。
正因为薛崛是独孤教的人,她才怕自己保不住爹的性命啊!
这三年来,她已数次从薛大哥的口中听见他誓言不放过杀害他父母的凶手,血海深仇他一定会报,而这也是当初他加入独孤教、当上土护法的原因之一,为的就是想让他自己变得更强,好亲手替他的父母报仇。
这一番言语,她时时记在心,也深深同情薛大哥和薛晴雨的遭遇。
可她从未想过杀害薛大哥一家人的凶手,居然是当年当过山寨主的父亲,就为了见财起贪念,就为了强夺豪取是父亲当年的生存之道。
就为了当年,她一生幸福破灭!她勉强自己不许轻生,更是为了保住一向疼爱她如命的父亲。
然而老天就是不肯让她好过,连她决定把自己嫁出去,以杜绝任何事情发生的唯一希望,也不肯让她如愿。
她到底该怎么做?
不想再和薛大哥有任何牵扯,无非是想阻止总有一天教他发现事情真相。
她不想让他恨她,更不能见他加害她父亲,为什么就是不能如她所愿?
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堃平见女儿又是一脸哀怨,简直是又心疼又无奈。女儿的心事不说,他为人父的又怎能明白?
“莞儿,这次爹决定不再听你的话。媒婆还在大厅等候消息,我这就去允下婚事,你别再任性了。”顾堃平说着,正要走开。
“爹,你若允下婚事,女儿即刻死在你面前!”
拿起梳妆台上的利剪,顾莞心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坚决表情,将利剪抵在自己的颈项上。
就让她死了吧!也强过现在心痛欲裂的感受。
正端水进来的秋怜,见状连忙扔下手里的水盆奔向顾莞心。
“住手!小姐,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约定吗?”秋怜伸手抢下她手中的利剪。
“秋怜,你让我死,我心里好难受,我再也承受不了!”她承认自己怯弱没用,可她真的没法子再面对这接踵而来的种种打击。
“老爷,您去休息吧!这里有秋怜在。”
“不,爹,你先去回绝媒婆,女儿求你,求求你!”顾莞心央求道。
顾堃平看着女儿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叹着气地走出女儿的房间。
“秋怜……”顾莞心则凄惨地哭倒在秋怜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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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厢房里那一声接着一声哀绝悲戚的哭泣声,屋梁上有人的心头也不好受。是温似水强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他跳下屋梁去会见佳人,才打消他去向顾莞心质问明白的念头。
忍住心头的阵阵不舍,薛崛拉起温似水,无声无息的施展轻功,离开顾府。
一回到住处,林大郎马上发现薛崛的神情不对,一副极欲发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