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是你的兄弟,还是姊妹,今天有出席吗?」狄红罗很想见能取出这种名字的人,她是不懂陌上花的意思,听上去似乎有个美丽的背后故事。
母子对望,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秦宝怜说:「玄一是冽的堂妹,今晚也会来,但不知何时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好象还挺神秘的。狄红罗开始期待见见这个未来的堂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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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舞会最教狄红罗欣喜若狂,和他跳舞耶!绝对近距离的靠近。
他真是俊啊!多希望自己能拿斗篷罩住他,或者挖下盯着他猛瞧的色女的眼睛。唉,从前没这么凶的!狄红罗暗骂自己不长进。
「红罗姐姐怎么气鼓鼓的?」单野蔷和老公凑了过来。
龙冶冽难以置信地问学弟:「你会跳舞?」
慕归鸿苦笑,眼角瞄瞄脚下,「都是小蔷,硬拽我。」上面说着,下面错着,还提心吊胆怕踩到宝贝老婆的金足。
狄红罗同情地看着某人痛苦的表情,好心伸张正义。
「放他一马吧,回家折磨也不迟,教人看了难过。」
「老公,你难过吗?」单野蔷楚楚可怜地仰视高出她一个头的相公。
「你会看不出来?」慕归鸿哼哼。
「被踩脚的人是我吧?」耍赖她最本事。
「饶了我可怜的学弟吧,跳舞是他的死穴。」这个学弟能两天啃完一本三公分厚的「营销策略」,却学不会简单的慢四步。所以从不参加舞会,一些小女生都以为他是酷,其实他根本是个舞痴。想来好笑。
「我主要是来跟你们打招呼,才委屈我老公的,如果你们老实地杵在餐台旁边吃喝,我们也用不着跳舞找人呀。」
狄红罗咬牙,「踹你一脚会不会有失淑女风范?」
单野蔷皮皮地笑,「你不担心自己的装模作样功亏一篑,但冽的面子也许该顾忌一下,名门出暴女,丢人的是你的男伴。」
「回家再算帐。」
「好怕哟!」单野蔷做出一副可怜害怕状躲进老公怀里。
狄红罗险险要吐血,再耗下去可能会阵亡,拔腿走人乃上策。
两个女人的一出戏,还真热闹,两位男伴相视苦笑,来不及交换心得,龙冶冽就被拉离舞池。
「冽,保重,身边的定时炸弹危险。」不知死活的人扯开嗓子嚷嚷,换来一记必杀白眼。
有这种老婆还真难长寿,只剩下他的耳朵遭口水洗礼,算了,换个地方洗洗吧。慕归鸿极力自救,让老婆的口水洗唇。
第五章
环月池畔古木参天,月光透过树影,洒落在铺着花瓣的石径上,如雪似霜;微风习习,树叶簌簌作响,清泉中辉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箫声,仿若一位满怀心伤的男人踯躅在池畔,用他心爱的箫向世人诉说着人生种种况味。
夜空明净,狄红罗刚刚的火气在这如月光似的音乐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朴实的愿望,此生长对明月,只伴一人。
扶着大理石雕栏,感觉到掌心的冰凉,龙冶冽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裸露的肩和单薄的身躯。「夜深了,要不要回去?」
「再待会儿好吗?」狄红罗请求,「我最喜欢这里,我童年的游乐场。」思绪飘至远方,竟有管不住的感情如泄洪般奔流。
龙冶冽环目四顾,「很美的地方。」他衷心的说。
「比起你的陌上花如何?」
「各有千秋。」
「陌上花开缓缓归,是句诗吗?」她对诗词歌赋兴趣缺缺,却对此情有独锺。
「听玄一讲,这不是什么诗,而是出自五代十国的吴越皇帝钱缪给爱妃的书信。据说王妃到陌上赏景,被绚烂的野花深深吸引,于是延误归期。当钱缪得知爱妃迟归的原因,便派人送去一黄色方帕,上面题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他柔柔的声调,讲起故事很是动听。
两人久久无语。陌上花开,如果没有从俗累的生活中走出来,悄然伫立阡陌,并为陌上风情所陶醉的人,那么花开也寂寞,风情也苍白。于是,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不知被多少人吟诵了多少遍。人归缓缓,那花便有了灵性,便开得执着,陌上风情也被撩拨得浓郁而热烈。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牧场,也因他的爱心而更添风情,郁金香也绽放得炽热。
「能想到这个典故的人一定是灵气十足,绝尘脱俗。」否则又怎么注意到古代帝王给妻子的手谕式便笺,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怕是无法跻身正史。
「玄一是龙族的骄傲。」他很是自豪。
「那你呢?」狄红罗追问。
龙冶冽自嘲,「我是个没出息的长孙,一个对龙族事一窍不通的花匠。」
箫音不再,环月池畔只有两个各怀伤情的人在倾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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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是天生爱花的,当满园春色绽放时,他只知道庭院更美了,有蝴蝶翩飞,有香气溢动,小孩子也喜欢玩耍的环境美如诗画。
偌大的花园需要许多专人打理,园丁都尽职尽责,怛那块郁金香花固长势不如人意,花开得颓然。男孩因此极少投注视线在缺乏生气的植物上。
直到有一天,在玩捉迷藏时,他躲到郁金香世界,远远望见有个年轻女子在对郁金香拉小提琴,更令人惊奇的是朵朵的花冠如初升的太阳,美得灿烂炫目,但唯一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的是那个正逢双十年华却有一双回春妙手的花中精灵 拉小提琴的新园丁,专门打理这些原计画要连根拔掉的郁金香。
在他尚未回神之际,她摘了一朵郁金香,像位高贵典雅的公主,将花递给他。
「是见面礼,不能拒绝哟。」声音似淙淙的泉水,清澈地流入他幼小的心房。
他将郁金香制成压花,珍藏在最爱的厚书中,这成了男孩独自享有的秘密;每当看着这朵郁金香,笑纹就漾在唇边。
自此以后,他放了学或假日只会往花圃跑,那里有他的郁金香公主,会教他挑选球茎,培植最娇艳的花,会教他拉小提琴。
男孩的音乐天赋并不佳,拉不好的时候很泄气,会发小脾气,掉眼泪;「公主」总是搂他入怀,柔声安慰。
他的琴技有了长进,但不是他突然开窍,仅是因为练得刻苦,并且加入自己的感情,一份懵懂的少年情怀。
无意中瞧见他包着绷带藏在背后的小手,她担心之馀责备他不小心。
他不讲话,泪水在眼眶内打转。结果先落泪的是她,熟悉的伤口她手上也有,那是由于频繁练琴被弦磨破的伤痕;终于,他搂住她的脖子大哭出声。
那一年,龙冶冽七岁。他爱上了花,尤其是郁金香,也知道他的公主的一些事,并疼在心里。
尽管这个十七岁嫁为人妇,丈夫于婚后第三年死去、留下一幼童相依为命的女子只当他是个半懂不懂的小听众,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伴着花香、琴声和公主的微笑。
当他认为自己足够大,大到能抹去她眼中的忧郁时,她不告而别,留下小提琴让他睹物思人。
那年,龙冶冽正值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涩十七岁。
偷偷抱琴缩在墙隅痛哭了几天,他才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过是株温室中的禾苗,在家人的纵容关爱下娇惯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