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回到刘府的一路上,他就不断的跟萱儿晓以大义,上至女子最高准则的“女戒”,下至最基本的“三从四德”,就是希望这小女子了解男女有别,不要再跟着他。
虽然这一天他们玩得非常愉快,但未婚男女共游已经很不合礼教了,更何况是跟着他回家!这在他们乡下可是要浸猪笼的。他虽没念过什么书,这点道理倒还明白。
但萱儿只是笑着点头,甚至还把“女戒”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背给他听。可既然她比他还清楚这些规矩,就应该保距离,而不是死上赖脸的跟着他进了刘府才是。
“她是萱儿。”看到沈均仇和聂莹莹的脸上同时露出疑问,肴风解释道:“先前的那个小乞丐。”
“真的吗?原来萱儿是这么可爱的姑娘。”聂莹莹打从心底喜欢她,虽得有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出现,或许她们还能成为好姐妹呢。
“肴风,她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要留下她?”沈均仇不悦的问。虽然她现在又美又干净,可是一想起她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小乞丐,他就忍不住嫌恶。
“我没这个意思,是她硬要跟着我进来的。”肴风急忙解释。
“既然你没留她的意思,就请她走吧。”沈均仇转向萱儿,没有丝毫同情。“肴风不愿留你,你走吧!”
对!肴风在心中附和,这正是他一直想对萱儿讲的话。先前他不敢说,现在藉由沈均仇的跟赶人,他却莫名的觉得不舍。
“你说的不算,要风哥哥说不要我才算。”萱儿全然不理会他的逐客令,退自转向肴风,“风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萱儿知道许多好玩、好吃的地方,你留我下来不会吃亏的。”她再度搬出引以为做的泪眼攻势。
“这不是我吃不吃亏的问题牙,而是……”面对她的撒娇和泪水,他毫无招架之力。
“小鬼,你听到了,还不快走!难道要我亲自丢你出去吗?”沈均仇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凶恶。他不喜欢这个奇怪的萱儿,第六感觉告诉他,她不寻常。
“均仇,她很可怜……””肴风阵前倒戈。一想到要把这个无依无靠、娇滴滴的小姑娘赶出门外,他就觉得不忍。
他快被风气死了!沈均仇暗自恼怒着,肴风那无可救药的同情心又犯了。他不知道和地说过多少次,总有一天他会被他自己害死。天晓得像他这种人怎么能恨下心做盗贼!
“是呀!均仇,萱儿好可怜,你不收留她,难道教她再回街上做小乞丐吗?” 聂莹莹也为她说情。
“莹莹姐姐,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又好,不像这个冰块哥哥老寒着一张脸,脾气又坏,每次都为难我的风哥哥。”萱儿这一番话又是赞美又是损人,还不忘维护肴风。
“肴风,你自己决定留不留!”沈均仇没兴趣背上坏人的罪名,于是他拉住聂莹莹准备回房,把难题丢还给肴风,
“好棒!风哥哥,我可以留下来了。”萱儿高兴的抱住肴风又叫又跳。
“小鬼,你姓什么?家住哪?明早让肴风送你回去。”沈均仇忽然停下脚步,看肴风一副苦恼的样子,还是帮帮他吧。
况且,他不认为萱儿真是街上的小乞丐。她娇贵的气质不像,刁钻的倒性更不像,她根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这招骗骗单纯的肴风可以,要骗过他?难!
“我……我没有家。”萱儿嗫嚅着,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没家?那你姓什么?难不成你是个连姓都没有的野种?”他刻意激她。
她的两颊果然倏地刷红,愤怒让她忘了伪装,“哼!谁说我没有姓?说也我的姓氏只怕吓死你!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我姓爱……”
“是呀!她说她姓艾。均仇,你别吓她了。她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儿。”肴风赶紧插拔夸张的两个人之中。
肴风这笨蛋,差一点她就说也她的身分了!沈均仇无奈的放弃了追问,只要她不妨碍他,他不管不了这么多。至于肴风,就请他自求多福了。
“随你!”沈均仇不悦的转身带着聂莹莹离开,留下开始头痛的肴风和兀自高兴的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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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聂莹莹坐在镜前解下发髻,细细梳理乌黑的长发。
“均仇,我看肴大哥对萱儿很好,萱儿也喜欢肴大哥,说不定他们两个人会成为一对呢!”
“难说,那个萱儿的身分不单纯。”沈均仇已经脱去外袍,坐在床上看着她柔媚的背影。
“如果萱儿不是肴大哥所说的小乞丐,那她会是谁?”聂莹莹放下梳子踱到床前,看着坐在床上的沈均仇。现在的他温和而放松,不复白日的紧张冷漠。
“不知道,总之不会是普通人。她或许她所见的肴风,可是虽保她不会被另一个肴风吓走。”沈均仇盯着聂莹莹,心底希望她不要这么迷人。他愈来愈沉迷于夜里与她的温存,这不像他。
“另一个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她侧过头,迷惑的表情更加诱人。
“肴风和我一样,我们所做的买卖是见不得光的,哪个人不是听到江洋大盗就吓得腿软?虽他不滥杀,但我们是世人所畏惧厌恶、官府恨不得将之斩首的恶人。
聂莹莹闻言一震,是呀!以前她听人说到无恶不作的强盗便不寒而栗,可是她现在却不顾一切地跟着人人唾骂的贼。
“况且肴风的过去不比我好多少。我初次见到他时,他倒在雪地中奄奄一若不是我走过,世上恐怕就没有肴风这个人了。”他想起往事。
“肴大哥不是你们山塞的人?”她好奇的问,原来肴风有段不为知的过去。
“他是五年前我带进山寨的,那时他被人打遍体鳞伤的逃出故乡,后来昏倒在千山,也就是我们山寨附近的林子里。”
“为什么?”
“你非这么好奇吗?”他将她拉进怀中,吸取她身上的幽香,贪恋着她的妩媚。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粉碎了他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铁甲。
“能告诉我吗?”她追问着。在他怀中,她可以摆脱一切礼教庭训,只做自己。
“肴风不幸有个懦弱的哥和苛毒的大嫂,他分得肴家所有的家产,却因为他大哥嗜赌,积欠大笔赌债,于是他们决定将唯一的小妹小桥……”
“小桥?”她意及肴风曾对她提过这个名字。
“小桥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你听他说过?”沈均仇想起防风对聂莹莹莫名的袒护。
“嗯,他说过我像他的小桥妹妹。”
沈均仇暗自思忖,原来肴风把她当妹妹看待,难怪三番风次为了她差点与他吵起来。
见他不语,她催促道:“然后呢?”
“他们决定将她卖人富家做妾,可是听说那个富家子是个淫押之人,小桥几经凌辱,最后不堪折磨上吊自杀。肴风向道后疯了似的冲进那大富家人家,欲为妹妹报仇,然而对方势众人多,他反而被打得半死,甚至被逐出乡里。”沈均仇轻轻的说。
他知道肴风所经历的痛苦绝不止自己述说的这么简单,他忘不了初见肴风时他那悲动的模样。或许就是因为他那种震慑人心的哀伤,才促使自己伸手搭救。
“没想到肴大哥有这么悲伤的过去,他从来没提过。”世上竟有如此不平的事!她几乎要为肴风的往昔掉泪。
“是的,他很坚强。”沈均仇不得不承认,肴风是比他来得厚道与宽容。他未曾听肴风说过寻仇可是怨慰的话,而他却让自己深陷地狱,成为恶魔的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