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望着他脸上严厉的表情良久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去了。”长风将萧湘从地上扶起,她一起身,又赖在他怀襄。
“湘儿,你不能这样随便靠在男人的怀里。”
“可是湘儿好冷,而且刚才你就抱了我。”她委屈万分地说。
“刚才是刚才,现在不行。”长风威严地推开她。
“为什么?”萧湘恼怒地道。
“因为……”他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望着她嘟起的红唇,心中那股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因为那会让我想吻你。”他沙哑地道。
“那你吻啊,我又没有不许你吻。”她娇羞地笑道。
“我不能!”他吼道,“一对男女没成亲前,不能这样搂搂抱抱、又亲又吻的。以后你不可以再抱我!”
“不抱就不抱,我冷死算了!”萧湘跺了跺脚,奔向梅林外,但才跑了几步,就被长风抱住。
“你不是要冷死我吗?还抱我干嘛?”她挣扎地叫道。
“湘儿,别任性了。”长风叹了口气哄她道:“师兄就抱你这回,下次真的不行。你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被人抱来抱去。”
萧湘不吭声,停止挣扎,靠在他怀里取暖,将冰冷的小手直往他胸前缩着。
“湘儿,我们回去了好不好?”他低声下气地求道,“我买了一些灯笼要给你玩,晚上我带你到城里猜灯谜。”
“到城里猜灯谜?”她亮晶晶的眼睛燃起兴奋的火花,“好,可是我要先摘一些梅花才回去。”
长风在萧湘的指挥下,替她摘了些红梅和白梅,然后一手捧着梅枝,一手拉着萧湘,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沿途她都很安静,唇边带着轻笑,小手紧紧拉住长风,展现出父丧后头一次的好心情。
然而长风的心情却是沉重的,他既不愿辜负萧湘,又不能有违师恩,一颗心在情感与理智间拉扯。可是不管他如何选择,他都必须将萧湘带往金陵,亲手将血玉镯交还给许家,这是师父最后的遣命,他一定要办到。
隔天萧湘因为风寒而发高烧,原本就娇弱的身子,当然抵受不住冷风贯体。长风亲自为她把脉施针,吃了几帖药方,萧湘终于高烧尽退,逐渐康复起来。
考虑到萧湘的娇弱,长风和萧福商量着该如何安排到金陵的旅程。他们初步决定此行的成员,自然是萧湘、莲娃、长风和萧福。这虽然是相当精简完美的决议,却有人反对。首先反对的是福婶,她认为莲娃年幼,不足以照顾萧湘,坚持要亲身随侍。接下来菱歌也有意见,表面上是担心严父慈母的身体,实际则是舍不得心上人莲娃。因此成员方面又多加了两人,而萧乐夫妻则被安排留守家中。
时间定在二月中旬,那时春暖花开,气候也较宜人。他们打算从泰安出发,走陆路南下曲阜,到了徐州再改走水路,直奔金陵。
行程决定之后,再来就是采办路上所需的物品。长风知道萧家不过小康,只怕添购不起马车之类的设备,他考虑了一下,决定返回关家的泰山别馆。
别馆里的执事常德一见少主人平安归来,惊喜交加地说不出话来,长风命他准备马车和六匹良驹,另外写了封信报平安。
他并没有将采薇害他的事禀告父亲,决定等他和萧湘从金陵返家后,再处理这件事。
二月二十,他带着萧湘一行人上路,由萧福负责驾车,他和菱歌两人前后护卫,开始南下之旅。
这是萧湘懂事以来的第一趟远行,她和莲娃就像两只吱吱喳喳的麻雀般,一会儿对马车内的豪华设备感到好奇,一会儿又对车外的风景指指点点。
到了第一站曲阜时,长风特地停下来带着萧湘参观孔子的遗迹。她披了一件他为她添购的雪白狐皮披风,以抵挡初春的寒意。
长风拥着她的娇躯,在雄伟的古迹中穿梭,向她低声讲解孔庙的历史。萧湘柔顺地依偎着他,让长风有种幸福的错觉,然而他知道在未解决许、萧两家的婚约之前,他们永远没有真正的幸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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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古振塘待在山洞中参详石壁上的剑术,饿了就摘洞外的果实、捕食林中的鸟兽,累了则随意躺在地上憩息,浑不知岁月的流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天气暖了又变凉,接着枯叶落,新芽出,寒意褪尽,渐渐又有了暖意。石壁上的最后一招万象回春,在他手中的枯枝施展下,尽扫严冬寒意,发出足以融雪的炎阳热度,使得仍然含苞的春花,在刹那间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寂寂的空谷霎时变得春色宜人。
古振塘丢下手中的枯枝,深吸着大自然的气息。自从有一次他持手中青锋演练石壁上的剑招而误伤猿猴后,就改以树枝习剑。在这座山谷住久了,使他对谷中的一草—木皆有了深厚的感情,因而更懂得爱物惜物。
而今,在他即将离开之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恋恋难舍的感情。也许等到事情办完了,他会再回来这里隐居。
他喟然长叹,回到洞内朝石壁拜了几拜,然后摩挲着壁上最里端的一排小字,上面记载着划刻剑招的前辈事迹。一位隋唐时代的异人,因避世而隐居于此,但最后为俗务缠身,而不得不出谷,遂刻下剑招,留赠有缘人。隋唐迄今数百年来,不知是否有像他这样的有缘之人习得剑招?古振塘摇了摇头,闯荡江湖多年,却未曾听闻武林中有人使用过炎剑这类的剑术,想来是此地太过隐蔽,除了猿猴外,尚无人到过。
古振塘心中兴起一股寂寥的感觉,如果关长风还活着就好了,必能与他切磋剑术,可阶他已不在人世。
那一日他沿着泰山绝壁一路寻找,却连关长风的尸首都找不着。后来见到关家的人搜索泰山,他暂时不愿与他们碰面,于是尽拣险峻的山道而行,因而闯入古洞。现在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他觉得自己欠关家一个解释,不管关老爷子肯不肯原谅他,他都必须将心中的疑惑澄清,还关长风一个公道。
翌日清晨,古振塘离开他住了八个月的山洞,当他抵达泰山下的泰安打尖时,却意外地听到一个令他既惊且喜的消息——关长风没死。
是的,关长风没死的消息已像滚雪球般,自泰安滚向武林,同时也滚向天津的飞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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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从泰安用快马传回的信柬,直接由总管聂云天手中送交庄主关山。
信封上熟悉的劲逸笔迹,让关山激动得老泪纵横,双手颤抖地拆开信柬,信中的内容教他又喜又悲。
“庄主,是少主人的笔迹吗?”聂云天激动地问。
关山凝重地点了点头,喟叹出声。
“庄主为何叹气?莫非少主人……”
“唉!风儿没事,是我的好友萧暮雨……”关山忍不住滴下英雄泪。
“萧将军怎么了?”
“他在去年十月底病逝,枉我与他相交一场,竟然连这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聂云天默然不语,遥想当年萧暮雨和庄主并辔沙场,豪气干云的英姿;而今哲人已萎,也难怪庄主黯然神伤。
正当两人陷入追思好友的悲凄中时,孟书像阵旋风般地冲了进来。
“爹,有大哥的消息了吗?”他兴奋地问,却在看到父亲和聂云天满脸的哀凄时,心中兴起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