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花番红五位姊姊的想法,不包括花父与善良的花小妹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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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番红被送回来时,严格火爆一如花蓟,也默默的吞下了「培养」一整晚的怒气,一言不发。更别提其他的姊妹了。
当然,花忍冬是直接哭了出来。
「六姊……」
花茴香搂住妹妹,这一次没提出「哭丧」的论点。
只因为,花番红真的是被抬回来的。
她当然没死,只是她的惨状,让身为姊妹的她们著实不舍,更别提在一旁鬼叫的父亲了。
被送回来的花番红浑身湿淋淋,黑色长发凌乱的披在她的脸上,双目紧闭,就连昏过去也仍是皱紧著眉头,而她那双沾满了泥沙血迹的赤足,则是更让她们心疼莫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少东难得发脾气,「菖蒲,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番红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淡水海边去?」
几个妹妹的管教之责他都全权交给大女儿,花菖蒲也向来处理得很好,怎么老六这下会出这种事?
花菖蒲不答,准备接下父亲所有的责难。
花石竹一叹,替她说话了。「我看,这还是情关难过了。」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一向任性妄为,以追求快乐为人生目标的六妹,居然会变得这么想不开。
早知道这样,自己说什么也该多注意点。
「情关难过?什么情关?」花少东不解。
「你的意思是,番红谈恋爱了?」花茴香一脸惊讶,这太让人意外了。
「真的?」花少东也是一样的反应。「菖蒲,是这样吗?」
花菖蒲点了点头。
「是谁?」花少东捏紧了拳头,终于找到了害他女儿这么惨的罪魁祸首,自然是不肯放过。
「我想,他现在应该也不好过吧!」忆起那通电话,对方似乎也颇焦急。
「把他给我找出来!」花少东怒吼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男人有那么大本领,可以把番红害成这样。」
「我也想看看。」花蓟冷笑的附和。
「我也想。」
「我也想。」
众人纷纷加入。
花菖蒲一叹,看来也只有去找黎紫阳了,要不然六妹的事该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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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通知的黎紫阳,没有半点耽搁的直奔花家大屋,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大姊」,只可惜他现在一点和她较劲的心情也没有。
「她人呢?」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开车绕著整个台北市找了一圈,一点消息也没有,好不容易听说他们找到她了,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见她。」花菖蒲冷眼一抬,瞟向躲在门后偷听的众人,要他们泠静沉著些,别控制不住的冲出来。
「什么意思?」黎紫阳皱眉。「我要见她!」
「黎先生,你知道我妹妹被找到时的样子吗?」花菖蒲的表情也不会比他好看多少。「她身无分文、衣著单薄,大雨淋得她一身湿,身子冻得发冷,眼睛哭得红肿,还有那双沾满泥沙血迹的脚……」
花菖蒲看出他眼底的痛苦。
「你痛苦,可是我们这些做姊妹的呢?她就这么赤著脚,一路走到海边去,你要我们怎么受得了?」
「她人呢?」黎紫阳的声音喑哑得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真的不知道她伤成这样……他能怎么办?他能怎么补救?
讽刺的是,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二十岁,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她却是如此悲惨的度过。
都是他害的。
「她正在休息中。」花菖蒲打量著他眼中的悔意,也不想逼他太紧。「医生说她淋雨过久,感冒转变成轻微肺炎,要好好的观察治疗。」
「拜托你……」高傲如他,也忍不住低声恳求。「我想见她。」
「她现在还没清醒,你见了也没用。」这是实话。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醒过来。」黎紫阳说出心里的期望。「然后,向她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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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昏迷了一整天的人,终于眨了眨眼,醒了过来。
她一动,床边的黎紫阳就跟著抬头。
「番红?」他满心期待的看著床上的人,一颗悬浮不定的心因她的清醒而平静下来。「你终于醒了。」
「你?」花番红对之前的事全无印象,自己不是在海边?「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看了看,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黎紫阳紧握住她的手,不断的道著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怎么了?」花番红满头雾水的看著他。
很难想像向来骄傲的他也会有向人道歉的一天。想当初他在街上赖抛愉拍、摔坏她相机的时候,也没有道歉啊!
「我昨天不该那样对你的。」黎紫阳每看她一眼,都觉得自己混帐到了极点。
花番红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的举动,以及他莫名其妙的暴躁。「我昨天坐在海边淋雨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其实也就算了。」
「算了?」黎紫阳难掩惊讶。
「是啊,我不必和你生气啊!反正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有时候你实在可恶得让人想开扁。
当然,在你家和刚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是好生气、好难过,要不然也不会拿鞋子丢你啊!到了楼下后,我才发现没带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就跟著人潮走到了捷运站。」花番红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时候我穿著一身礼服又没穿鞋子,全身淋得湿答答,路过的人都一直看我。」
黎紫阳忍不住紧紧的抱著她,心里后悔莫名。
「对了,我才要跟你道歉!」花番红想起一件事。「因为我那时候还很难过,也不想回家,到了捷运站,想想就到你上次带我去的淡水海边好了。可是因为我身上没钱,所以只好拿你送我的手链去换车票。」
花番红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时候是带著一丝丝的报复心态啦!
「换车票?」黎紫阳听得心酸,想著一个身穿华服的赤足女孩,居然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拿著手链和人换一张到淡水的捷运车票,真是情何以堪!
「嗯,我也不敢随便找人,就跟服务台里的站员拜托。」花番红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蠢。「那个站员一脸为难,还很好心的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报警,害我差点跟他说『同情我就给我钱』;不过我说我只要一张去淡水的票,我可以用手链和他换。他大概看我很可怜,全身湿、又一直哭,后来终于同意了,给我两个五十元铜板,要我自己去旁边的机器买票。」
黎紫阳听著她的叙述,简直是心痛如绞。
她居然就为了一张车票,站在服务台前拜托人家,还一直哭……
「对不道!」除了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都是他,都是他才会害得她这样。
「你又怎么了?我说了我才要和你道歉咧!」花番红奇怪的看著他。「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好好珍惜那条手链的,可是因为我那时候真的太生气了,又不愿意再回你那里拿包包,才会出此下策。其实那个好心的站员本来不肯要的,可是我还是硬要他收下,要不然他不就白白损失一百元吗?而且这样子,我不就变成乞丐了?我大姊如果知道……」
还在回想的花番红,又被黎紫阳紧紧的抱住了。
「紫阳?」
「你不应该原谅我的,我做了那么不应该的事,伤你那么深,还害得你淋了一晚的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