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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你守规矩的话,为什么随便和男人躺在床上?我们是老了,可是还没老到看不清楚状况。」

  「阿词,不是大伯不支持你,你虽然长大独立,也不能败坏家风,这种事传回咱们乡下,我们还要不要做人?」

  「阿词,这件事是你做错,不管读再多书,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贞节,你随便跟男人上床,往後还要不要嫁人?你知不知道没结婚的女孩子死後,不能进入自己家里的祠堂,你想当孤魂野鬼吗?」大婶加入教训行列,好笑的是,她连馥词的身後事也念进去。

  的确,比较起家族里其他女生,她是离经叛道。

  她坚持念大学、坚持不相亲、坚持住台北,她的坚持或许在别人眼中是理所当然,但在他们传统保守的家族中,她严重逾矩。

  满屋子亲戚对馥词的贞节进行审判,她不晓得到最後,自己会不会被绑上木桩,点火烧死?再不关进猪笼里,抛进河水中,当河伯生生世世的新娘。

  「馥词,你要知道,当初你想到台北念书、工作,全家人都反对,只有我一个人支持你。现在你发生这种丑事,要我怎么对你爷爷、奶奶,和家族里头的长辈交代?」妈妈在大家的眼光中站出来发表演说。

  「妈,对不起。」低头,这群人当中,她对母亲最有罪恶感。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请大家放心,这件事我会负全责。」

  宇文睿挺身,把游馥词护在身体後面,锐目横过小英,她缩缩身,恨不得捧捧Boss家的神主牌,庇佑平安。

  「你打算怎么负责?」游父问。

  「我会娶馥词。」

  他要娶她?馥词抬眼,望住他坚定表情。

  不会吧?昨天她的歇斯底里把他逼得半退,而且他们上了床、说过我爱你,这些东西都给足他能量说再见。一个不在预料中的意外,居然逼他负起责任?

  当年,她被逼著嫁给宇文睿的不舒服感出现,压缩在框框里,她猜他和自己一样快窒息。

  「是吗?你不会只是随口说说,我们一回去,你就逃回美国?」大伯对宇文睿没有好脸色。

  「我父母亲会和你们一起回去,由你们商量结婚日期、准备结婚事宜,到时候,我会把馥词带回南部结婚。」宇文睿说。

  「你说话算话?万一你东拖西拖,拖嘎阮阿词大肚,我们的面子要摆去叨位?」爷爷厉声问。

  「阿公啊,安是多年老厝边,我来做保证,半个月内一定给少年仔结婚好否?」宇文睿的父亲站出来扮白脸,拉拉两位老人家,他笑望游馥词父母亲说:

  「亲家,他们年轻仔有很多话要讲,我们先回去,挑到好日子,马上筹备起来,到时,我保证阿睿不敢说话不算话。」

  「好啦好啦,阿爸,这间鸟仔笼那么小,我们全挤在这边也不是办法,先返来去。」大伯同意,然後一屋子人纷纷撤离。

  游馥词免除一场浸猪笼危机,却让想逃的宇文睿绑上四只手脚、倒吊。

  望眼宇文睿,他像祭台上的神猪,明明是苦的,还要咬著橘子装快乐,说不来的五味杂陈在馥词心头,酸酸的部分是同情,苦苦的部分是感同身受,涩涩的则是很多很多舍不得。

  他看她、她望他,四目相交。

  忽然,在没有生姜帮助的情况下,她嘴角抽动、眼睛眯眯,泪滚下,一串串……江水东流,奔腾泛滥……

  第八章

  「不要哭,没事,我会全权处理。」

  宇文睿被她的大哭吓傻,手足无措的他,拍肩膀不是、擦眼泪不对,最後索性将她一把抱在腿上,亲她的发、吻她的额,碰她的鼻,最後唇瓣胶上她的唇。

  「对不起……」吞下哽咽,那是她唯一能出口的字句。

  「为什么对不起?」宇文睿弄不懂她的想法。

  「对不起,害到你。」

  「我很喜欢你,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从国小时候就被你深深吸引,结婚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骗人骗人,小英说过,只要和他上过床的女人,爱情的感觉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失。

  他是个贪图新鲜、不爱被拘束的男人,他提出婚姻,是因为他肯定她会拒绝,他的意愿早在她布置一间粉红Kitty屋时有所表现,不是?

  「我希望婚期越快越好,婚後我带你到美国,你想读书还是工作我都支持你,」

  越快越好?他也在害怕自己改变主意,害宇文伯伯、宇文伯母不能在她家人面前抬头,所以想快点举行婚礼。等他们飞到国外,要离婚、要分居,再说?

  「你一直希望我把总辚交还给林宗朔,我办到了。两个星期前,他已经回来接手公司,这几天下来,交接工作完成泰半。」

  董事长回来了?

  换句话说,他老早决定要离开台湾?两个星期前?从她开始耍手段、搞花招之後?

  小英的建议没错,她的频频动作让他不耐烦,不过他的性格温和、人际关系强,他喜欢好聚好散,才强忍著没对她表现出来?

  他在做离台准备?昨夜翻出那些电子画面,他是想将童稚时的暗恋做一番悼念结束。

  是她太笨,感动太过,以至於擦枪走火,他哪里知道自己运气不佳,天未亮,一群长辈守在门口,等著逼他负责。

  「馥词,你怎么不说话?」捧起她湿答答的脸颊,他用面纸为她擦拭乾净,她的沉默不语,让他心生忐忑。

  「你把总麟经营得很好,过去公司的内部问题都让你一手解决掉了。」

  「因为我有世界一流的菁英团队,而且……这回你不能再否认我的工作能力了。」

  「既然你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要把公司还给林董事长?」

  「那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何况,我并没有长期留在台湾的计画。」

  看吧看吧,她没猜错。他没打算长久留在台湾,他想跑掉,因为她的敏感任性和歇斯底里很成功。

  「你不打算留下来经营宇文伯伯的玩具工厂?」

  「不,如果我爸逼我继承玩具工厂,我会在短时间内把工厂弄垮掉。」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感兴趣。」他喜欢并购、改革、卖出,不爱守旧、不爱长期经营。

  她又猜对了。他从不正面与人交恶,就算是自己父亲也一样,他会笑咪咪地接收工厂、笑咪咪地当上董事长,然後笑咪咪地把它弄倒。

  就像现在,他要笑笑地娶她、笑笑地把她带到国外、笑笑地在新鲜感结束後,笑笑地对她另作安排。

  别忘记,他是一流的交涉人才,全世界只有他这个功课烂到极点的人还能高票当选班长。

  既然他不是真心娶她,她又何必为了家人的要胁,逼他就范?

  「如果哪天你对婚姻不再感到兴趣呢?」

  「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话?」他被弄迷糊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要她实问,她就有话直说。

  「说处理太严重,我会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妨碍你所有决定。」

  意思是,她想分手便分手?你看,连分手他都能说得这样气度雍容,不带半分得罪。

  馥词点头,了解。

  圈住他的脖子,她问:「记不记得高二那年,你带我到中部茶山?」

  「记得,你才月考完,又拿起参考书准备复习考,你爷爷看到我,逼你放下书,陪我出去玩,你气得嘴巴翘很高。」

  「我家里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你打电话来,我不能不接、太早挂掉要挨骂、你一来我就得出门、你说什么我都得配合,要是立场对换,你会不会痛恨我?」馥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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