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解决了。
任慈峰悠间的想,瞬间,他轻松的步伐慢了下来。
乾坤刃!
司徒流镜!
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棘手的不是恨天楼的势力,不是乾坤刃的锋利,也不是司徒流镜的刀法。
是他自己莫名的心态。
任慈峰轻叹了口气,如果继续放纵感情,他寄在脖子上廿几年的人头,准被司徒流镜提回恨天楼领功劳。
像几个时辰前,祈村长请李大夫来帮她看病,他居然暗暗希望李大夫不要进屋,死命瞪著门口,仿彿这么一瞪,大夫就不敢进门般。
事后想来,当时那种依依不舍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她毒伤康复,他才能动手夺回乾坤刃,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
如果她一辈子好不了,他一辈子夺不回刀,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而且,她如果执迷不悟,继续做杀人越货的事,他迟早有一天会杀了她,为武林除害!
「任大侠!出事了!」
任慈峰正想得出神时,被慌慌张张的祈连新撞个满怀。
「出了什么事?」任慈峰扶起跌倒在地的祈连新问道。
难道强盗趁他不在,袭击祈家村?不会吧!
「是……司徒姑娘!」祈连新一路跑来,喘得厉害。
「她怎么了?」心一震,任慈峰猛摇著析连新的肩头急问。
「一大群拿著长剑的人跑来村里,恶狠狠的要司徒姑娘出面,否则杀光我们全村。司徒姑娘就出去了……」
「手!她的右手恢复了吗?」闻言,任慈峰感到嘴唇干涩了起来。不自觉地紧抓著沂连新衣襟。
只要她右手复原,来人再多也不是她对手!
「咳咳。」被任慈峰扯得喘不过气来,祈连新艰辛地说:「还没好……」
祈连新尚未抱怨任慈峰的手劲,喉咙一松,他尊敬的任大侠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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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处在多么不利的情况,都要保持冷静,冷静才能成事。小时候,宋鸿武告诉任慈峰的话,他铭记在心并奉行不悖。
多年来,不管处理任何事,任慈峰一贯保持冷静理智,义父宋鸿武的教诲已深深融入了他的血肉。
然而这原则,在今天被打破了!
任慈峰心痛的看那口口声声要取他性命,永远不向任何人屈服的司徒流镜,此刻正被一名剑士踩在脚下,俯卧在黄土地面上。
眼看围绕在旁的剑士手中长剑即将挥下,任慈峰想也不想,立刻出声喝止:「住手!」
剑士们注意力被这声大喝吸引,纷纷回过头来。
「不要多管闲事,此人是恨天楼首席杀手,不值得你出手援救。」飞云堡首席剑士显然没有认出任慈峰,以为他是路见不平,想来个拔刀相肋,他忙著解释道:「这女人手段残忍,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我们非报仇不可!」
任慈峰不言,眼光胶在司徒流镜身上,她动也不动,想是昏过去了吧。
「不值得你出手援助!」,剑士这句话直说进任慈峰心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确不该强出头。
「我们是飞云堡的护卫,这女人杀了我们少堡主,我们找她报仇天经地义。」另一剑士补充道。
缓缓叹口气,任慈峰了解,司徒流镜杀了人家少堡主,飞云堡向之索命,完全是自作自受。
他不能,也不可以干涉。说明自己身分并把乾坤刃带走,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喂,你是闷嘴葫芦啊?怎么不说话?」
剩下来的其中一名剑士不由得纳闷,今天先后遇上的两个人都不爱说话,难道真是巧合吗?
「我是任慈峰。」
他自报家门后,在场剑士面面相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更大的震惊还在后面,任慈峰又接著说出令他们几乎不敢置信的话来。
「我不许任何人动她,你们立刻离开!」
「任……任大侠,你知道这女子是谁吗?」首领剑士惊问,以为自己刚才没有解释清楚。司徒流镜应该是任慈峰的仇敌,他没有理由救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司徒流镜,」深吸口气,任慈峰一字字缓缓吐出:「恨天楼首席杀手。」
飞云堡属下一离开终南山,必定大肆宣扬的「英雄救美」,昔日的大侠成了与恶人同流合污的坏蛋。即使这样,他就是无法眼睁睁看著司徒流镜在他面前丧命。为什么?……等她醒来再想吧!
苦笑著,任慈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抱起司徒流镜,慢慢走回祈家村!
第八章
「谢谢你救了我。」
司徒流镜趁著任慈峰取药外出时,练习好几逼,准备一见到任慈峰要正式向他道谢。
模模糊糊中,她知道是任慈峰不顾流言地救了她。他当时仿彿还说了句让她很在意的话,但等她清醒时人已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究竟那时,他说了什么?为何她会这么在意?
就在她耗尽心神猜测之际,寂寥的院落中响起了跫音。
司徒流镜侧耳倾听,这轻盈独特的步伐节奏,过去几天她已十分熟悉,是任慈峰!
顷刻间,脚步声已来到门外。
不管了,先道谢再说!
当任慈峰推开房门,一副令他泄气的景象进入眼帘。
他舍弃名声解救回来的她端坐床缘正神情肃然隐含杀气,嘴角微微抽动看似怒火正盛,左手握紧拳头放在身侧,八成在等他走近,好赏他一拳。
唉,看来就算他救她一百次、一千次,她还是不会领情吧!指望她因感恩,就此金盆洗手,真是笑话一场!
任慈峰叹口气,举起双手道:「救你是我多管闲事,抱歉得很。」
她大概又在一个人生闷气,不堪尊严被伤吧?当初在雷鸣山里,足足气了好几天,现在两罪并一,她不气昏也难。
等会儿,她的口头禅,「没有实力的人本来就不该活在世上」,十之八九又要跑出来了,真服了她的固执。
全然不知任慈峰脑海里的念头,司徒流镜听他这么一说,好不容易堆上脸的「感激微笑」瞬间垮了下来。
眉头一挑,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不出她的感激吗?
还是,他并不接受她的道谢?更或是说,他……后悔救了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任慈峰双肩一耸,身体靠在门槛上不进房。
司徒流镜没受什么伤,又处在杀意高涨的状态,聪明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惹怒一名杀手的。他来,只是想看看她清醒了没。
尽管李大夫向他保证,司徒流镜分毫未损,然而,没有亲眼证实,任慈峰还是无法放心。
在司徒流镜醒来前,他曾不只一次问过自己,是否会后悔?
前后两次解救要他的命的女杀手,一次失去拿回乾坤刃的良机,另一次甚至赔上自己的声誉名望……
「哼!后悔救了我,对吧?」司徒流镜鼻尖轻皱,头恨恨往旁边一甩,怒道:「反正我也不希罕!」
早知任慈峰是这种想法,她为何要像个白痴般,一个人在房里来回练习!
为了让任慈峰知道她的道歉出自真心,司徒流镜特地练了无数次微笑,「优雅的微笑」才能表示真诚。眼神也不能轻忽,她无比认真地注视任慈峰,这份诚意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虽然练了好几次,「正式」来的时候,她还是紧张的要命,就算平常「出任务」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结果,他却不领情。哼!大笨蛋!
「我可没这么说。」任慈峰摸摸鼻子,笑了。
不,他一点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