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磊的意识也恍惚了,他仿佛又闻到那淡淡的桂花香味,而他就蹲在熟睡的少女的床铺旁,看着那张红扑扑的睡颜,他的心一直在跳、一直在跳,明知不会有人闯进来,可他就是忍不住张望了一下,而后,他慢慢的俯下身……
“砰!”的一声甩门巨响,惊醒了两人。
下一秒,一个松手、一个往后跳,就连双人舞的伙伴默契都没那么好。彼此都不敢看对方,一脸的尴尬……
好一会儿,云巧终于打破沉默:“安妮……回房去了。”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说。
“嗯!”商磊专注的看着门扉上那巴洛可式的雕花,研究起花纹的样式,“那……那我回房去工作了。”
云巧勉强自己定下心神,转过身,迈着像平常一样的步伐回到楼上房间。一关上门,她就像虚脱似的顺着门扉滑坐在地上。
“砰砰!”、“砰砰!”心,跳得好快,像要跳出她的胸腔。
是朋友呀!只是老朋友,不是吗?
她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拜托!别再跳了。
书房内,商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也顺着门扉滑坐在地,把头埋进双肘间,掌心一片湿腻。
“砰砰!”、“砰砰!”心,跳得好快,像要跳出他的胸腔。
是朋友呀!他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只是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吗?
该死的!别再跳了,他负荷不了了!
不同的房间,不同的两个人,相同的姿势,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这一夜,变调了……
第十一章
变调──
以为一直就是这样了,
怎么知道,
只是一个轻轻的拥抱,
只是一个恍惚的回忆,
就让一切都变了调,
朋友不再只是朋友呵!
“云云宝贝,你有心事呀?”观察了老半天,麦子终于下了如此的结论。
“我……没有呀!”云巧眼光游移着,不敢迎上麦子的眼神。
如果她这叫没事,那他也不用混剧团了。
麦子挥手赶开抱着剧本来问他问题的团员,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在云巧的身边坐下:“云云宝贝,别这样,朋友是作什么用的哩?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嘛!”
云巧绞着手,仍是不肯回答。
“工作不顺利?有人欺负你?那个姓乔的女人又找你做白工了?”麦子轻快的男中音透过嘈杂的排戏场地,一样一样的往下猜,“还是你在新家住得不习惯?”
云巧像被蜜蜂螫了一下,整个人跳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哪……哪有,你不要乱猜啦!”
宾果!
“你的新房东欺负你?”麦子再问。他还不知道云巧的新房东就是他的宿敌商磊。
“我……我……”
“我去找那个家伙算帐!”麦子连一刻也不多耽搁,边捋袖边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往外就走。
“麦子。”云巧急急地拉住他,“你别乱猜啦!没有那回事。”
“你不用再替那个家伙掩饰了,敢欺负我的云云,我非宰了他不可!”麦子摆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魄。敢欺负他的云云?哼!也不探听一下云云是谁罩的,那家伙八成是活腻了。
“没有啦!麦子,你别疯了。”云巧用力的拉着麦子,不敢松手。十年前,麦子跟商磊一碰在一起,就活像两只斗鸡,她可不认为过了十年之后,这两个男人能进步多少。
“云云,你别拉我,我非去找那家伙算帐不可!谁都别想欺负我的云云,就算赔上我这条命,我也会为你讨回公道。云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不用为我难过,因为,我这是大丈夫当死得其所!”麦子气势汹汹的摆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架式,“荆轲刺秦”正是他们剧团这一档的新戏。
“麦子又发作了。”团员甲见状,摇了摇头。
“他今天八成是出门前忘了吃药。”团员乙也下了结论。
“麦子,你闹够了没?”云巧还在跟他做拉锯战。
斜右方,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卷成长筒状的剧本老大不客气的往他头上一敲,“你耍宝完了没?”
“哎哟!”麦子抱头大叫,“谁?谁打我?”
“你的祖奶奶。”美艳副团长杏眸一瞪,麦子立刻噤声不敢再叫,“要演戏,等你上台了再演。”美人副团长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离开了。
麦子委屈的抱着头咕哝道:“好歹我也是个团长,居然爬到我的头上来,真是没天理了!还那么凶,难怪嫁不出去。”
他以为自己说得够小声,哪知,话声甫落,火眼金睛马上瞪了过来,“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麦子连忙摆出一张讨好的脸,“我是说,咱们副团长英名果断,算无遗策。是不是?云巧。”他转过头寻找声援,却扑了个空,云巧早就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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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九点,捷运车厢内空空荡荡的,只有小猫两三只。
云巧意兴阑珊的靠着门边坐下,在她对面,一对看似情侣的学生正亲热的挨着彼此,絮絮谈心。男的不知说了什么,引来女孩抿嘴而笑,整个人窝进了男孩的胸怀里。
云巧脸一红,赶紧把视线移到另一方去,随即又暗骂自己,怪了!亲热的人不脸红,她脸红个什么劲儿?
拜捷运所赐,台北和关渡的距离不再遥远得让人难以忍耐,转眼间,目的地已经到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看着那扇铁铸的黑色门扉,她犹豫了良久,好半晌后,才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推门而入。
安妮紧挨着商磊坐在客厅里沙发椅内,桌上散了一叠照片,安妮拿起其中一张照片凑到商磊面前,一听见云巧开门的声响,两人的视线全都投注到她的身上。
“安妮……商磊。”云巧被他们看得浑身不对劲,勉强一笑。
“你还敢回来?”安妮劈头就说,眼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云巧楞了一下。
“我要是你,我才不敢厚着脸皮回来呢!”安妮一脸的得意洋洋,好似抓到云巧的小辫子似的。
云巧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了?”她下意识的看向商磊,只见商磊的脸上淡漠得毫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安妮把照片往桌上一丢,气势凌人的说:“你还敢问,自己来看呀!”
云巧莫名其妙的走向桌旁,一看之下,当场楞住了。那一张张的照片居然都是她,不只她,还有麦子,正确来说,那是这两天她在麦子剧团里的场景,但……
“你找人跟踪我?”云巧不敢置信地问。
“不找人跟踪,怎么抓得到你的把柄?”安妮脸上毫无“心虚”二字,她把一张照片甩到云巧的面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李奥乱来。”
那张照片上,麦子很亲热的抱着云巧,一张俊俏的娃娃脸还在云巧的颈窝间钻呀钻的。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安妮一副法官问案的架式。
云巧看了照片一眼,耸了一下肩,把照片放下来。
“那只是闹着玩的。”麦子向来是人来疯的个性,跟谁都生荤不忌,混剧团的他,搂抱只是一种肢体语言,就像他一天到晚将“承诺”挂在嘴巴上一样,“云云你放心,你要是嫁不出去,我一定会娶你的。”这种说词,完全不足采信!
“狡辩!”安妮转向商磊,“李奥,你自己也看到了,她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到处乱来,像这种没有节操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