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点小事,是修丽想得太严重了。”依然是一头乱发、依然是黑色粗框眼镜,云巧跟在夏莲的身后小声回答。
身穿灰色套装的美艳佳人闻言,不禁瞪了她一眼,“房子失火还不够严重?那天要不是你到出版社去交稿,我看以你的个性,连要怎么逃都不知道。”她是云巧大学时期的室友,名叫乔修丽,大学时念的是大众传播,现在则为外商广告公司的创意组长。
“我才没那么笨呢!”云巧低声抗议。
大学毕业后,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漫画家,每天过着闭门造车的生活。
乔修丽则是发出一声冷哼,“我这么说还算抬举你,说不定你到烧死前,还不知道发生火灾了。”
“云巧,你真的不考虑搬回家住吗?”夏莲问。她在八年前结了婚,对象是那个不打麻醉药就赏了商磊十五针老胡。“你的房间我还替你保留着。”
云巧没有说话。
倒是跟在云巧身后的麦子道:“云云可以住我那儿呀!”一身嬉皮打扮的他,大学时念的是戏剧,现在则是某个实验剧团的成员之一。
“住你那里?”乔修丽打鼻子哼出个声音。“也不想想你那个狗窝根本就是第二个福德山,云巧要是住在你那儿,我还真担心哪天清洁大队人员收垃圾时,会不小心的把云巧也打包进去。”
“什么垃圾堆?”麦子跳了起来,排开云巧冲到乔修丽的面前,“我的房间也不过是乱了点,那叫人性,人性!你懂不懂?哪像你的房子,活生生是间样品屋,冰冷、虚伪、无聊。”
乔修丽抬起刷着蓝紫色睫毛膏的眼睫睨了麦子一眼,要笑不笑的道:“是呀!你的房间只是乱了一点、脏了一点、乱七八糟了一点,外加邋遢恶心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不过,这么多的一点加起来就是很大的一点,足够让福德山的垃圾坑甘拜下风!而我的样品屋再怎么冰冷,总也强过垃圾堆。”
又来了!麦子和乔修丽就像斗鸡似的,一见面就要吵,从无例外。
“好了,别吵了。”云巧头痛的道。“这里是住宅区,会吵到人家的安宁”
云巧不说话还好,一出声,麦子马上转向她,忿恨不平的道:“云云,我真不懂,你怎么会跟这种女人交朋友的?她又凶又霸道又不讲理,根本就没有可取之处!”
这点程度的攻击根本就不放在乔修丽的心上,精心描绘的柳眉轻轻一挑,她立即回敬道:“我才不懂云巧为什么会跟你交朋友呢!都一把年纪了,还穿ㄅㄧㄣˋㄅㄧㄤˋ少年装可爱,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只会装酷,根本是浪费生命。”
“你……”麦子气得跳了起来,“我哪里无所事事了?我每天忙剧团都快忙死了……”
云巧头痛的摇了摇头,不想夹在他们中间做炮灰,索性加快脚步赶上夏莲。
好在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暂时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望着这栋美轮美奂、充满欧洲风味的大楼,云巧满怀疑惑,事实上,这一路走来,她心中早就堆满了疑问,这一带是属于高级住宅区,而面前的大楼又充满了权势与富贵的影子,阿姨说要帮她找的房子该不会就是这里吧?这种高级豪宅,就算是把她卖了,她也住不起呀!
大楼警卫似是跟夏莲熟得很,看到夏莲,立即绽出了热络的笑容,毫不询问的便放他们进去。
搭上亮晶晶的电梯,一路上了八楼,夏莲掏出一副钥匙,打开走道尽头的那扇门:“就是这里了。
众人一走进去,全都傻眼了。
这是一栋楼中楼,挑高四米三的客厅,淡米色的色泽柔和了整间房子的气氛,高高的屋顶上,倒悬的吊灯是中式的复古宫灯造型,辉映着底下深墨色的沙发椅组,显得分外精致典雅;茶几上,深咖啡色的细颈长花瓶内,一支玫瑰花散着淡淡的芳香;右侧墙上则悬挂着一幅米罗的仿画,这间房子没有过度的装饰,融合了各国风情,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品味,而且相当精致,所费不訾的格调。
麦子最先嚷了起来,“好正点的房子,云云,不用考虑了,就是这里!”
夏莲微微一笑,领着一行人走到楼上,推开一扇门,“就是这间房间,云巧,你自己进来看看吧!”
云巧漫不经心的走进房间,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大扇落地窗,透过落地窗望去,是一大片的青山翠景,云巧一时之间忘了呼吸,完全听不到麦子等人的惊叹声,只是着迷似的走到落地窗前,近距离看来,如茵的山色看起来更加真切,真要让人错以为自己就站在这湖光山色之间。
“喜欢吗?”夏莲的声音将她的神志唤回现实。
云巧怔了一下才过神来,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没注意到夏莲眼中的异样。
“云巧当然喜欢,这种不闻人烟的环境,正适合她这种爱隐居的石器时代人类。”话虽是这么说,乔修丽审视着房间的眼神却充满赞赏之意。“夏阿姨,你打哪儿认识这么有品味的屋主?难得他还肯把房子租给云巧,这要是我的房子,我绝对舍不得租人。”
云巧亦好奇地看向夏莲。
夏莲淡淡一笑,眼一低,回避了外甥女的目光。“屋主……是我一个认识已久的老朋友,他一向住在国外,最近才回来,买下这栋房子,不过,为工作的关系,他也很少住在这里。”
“这里……租金不便宜吧?”虽说房子是在台北郊区的关渡,可这一带明显的是高级住宅区,房价之高恐怕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夏莲说了个数目,这个数目教在场所有的人全跌破了眼镜。
看着众人错愕的眼神,夏莲失笑了:“租金再高,屋主也不会放在眼里,我说过,他一向住在国外,工作重心也在国外,回来不过是度假,买下房子是因为他不爱住饭店,反正过一阵子他还会回国外去,有个人帮他看房子也好,所以,他才答应租人,租金意思意思就算了。”
麦子立即推了推云巧:“云云,你真是好运气耶!这么正点的房子,租金又低,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
云巧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的没有说话。
倒是乔修丽提出实际的问题:“夏阿姨,屋主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什么样的人?”
夏莲脸上又流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神情,“屋主是个男的,他……是个音乐人,回来不过是睡觉而己,云巧跟他碰面的机会不会太多,这个孩……屋主我已经认识很久,可以信得过,云巧和他一起住我很放心。”
心不在焉的云巧没有注意到夏莲奇怪的反应,乔修丽却看得一清楚,两道柳眉微微一蹙,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莲,随即又失笑了,人家是姨甥,总不可能对云巧怎么样吧?是她多心了。
总之,夏云巧就这么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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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称职的私人助理,她可以偶尔忘记老板的行程表、她可以不够机灵,她也可以记不住老板女朋友的名字,但她就是不可以不会察颜观色。
这是李英蔚担任私人助理近十多年来奉行不悖的原则,尤其是当那个老板有着与火山差可比拟的脾气,嘴巴刻薄得直教悍妇甘拜下风时,察颜观色绝对是她生存的首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