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喋血街头的场面吓得寻常百姓连忙闪避,关门闭户,唯恐遭到池鱼之殃,就连靠街道旁的酒楼客人也纷纷由后门窜出,走得一干二净,只有二楼靠窗的座位,三名客人仍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好似把这场杀戮当成戏台上的戏码,拿来当作余兴节目。
“这个韩渊好像不怎么受欢迎,连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有人要暗算他。
粗豪的评论声由酒楼二楼飘了下来,石敢当丢了一颗花生在嘴里,咬得“喀滋、喀滋”作响,一点压低嗓门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韩渊的武功可真不错,一掌一个,掌无虚发,真不负他铁掌的外号。”有石敢当,自然少不了胡一方,他嗲声的赞叹着,莲花指支在下巴上,一双狭长的凤眼满是称许的光芒。
“哼!那有什么?我就不信他的铁掌有我的拳头硬。”石敢当亮出醋坛大拳头,不服气的说。
“是喔!”胡一方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韩渊当然比不过你了,人怎么能和又粗又硬,没有大脑的石头相比呢?”
“胡一把!你骂我没大脑?”石敢当吼了起来,声如巨雷。
“哎呀!你居然听得出来?”胡一方故作惊讶的挑高,“不错,有长进了嘛!”
“你……”
“好啦!别吵了,成天吵吵闹闹的,你们不烦哪!”云奇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那出奇轻柔的声音,已经足够令两名下属听出主子的不悦。
“这群刺客倒也不是没大脑,知道韩渊和那姓凌的姑娘联手,一守一攻之下,他们讨不了好,干脆分成两边人马,把他们隔开来,采取各个击破。”胡一方识相的转了话题,仍盯着下方的激战。
这当口,凌寒月已被那群黑衣人远远的隔开,陷入苦战。
石敢当也凑了过来,“这姓凌的婆娘倒也忠心耿耿,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主子。”
“她的武功不是那群黑衣人的对手,”胡一方道:“不过,只要她能再撑个一时三刻,等韩渊解决了那批人,自然可以帮她。”
落单的凌寒月的确应付得十分艰险,没多久她的肩上便挨了一刀,鲜血喷出;她轻轻蹙了蹙眉,将长剑交换到左手,继续应敌,只是左手使剑没右手来得灵活,没一会儿,背部又挂了彩,险些就向前扑倒。
身处险境并未使她淡漠的神情有所改变,也不见她有何惧色,左手的长剑抵在地上,撑住她差点扑倒的身子,负伤的右手则划了个半圆,一掌击出,打飞了一名黑衣人。
她的神情尽收云奇的眼里,俊美的娃娃脸上仍是挂着笑意,那双深邃如星的眼眸却深不可测。
“一方、敢当,想不想活动筋骨?”他突然收回视线,笑嘻嘻的问。
“活动筋骨?”石敢当不解的看着他。
“没错。”云奇的手往下一指,两名属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我们去帮他们?这些人他们自有办法打发,用不着我们吧!”石敢当道。
云奇轻轻摇了摇手指,“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要到绿柳山庄去作客,主人有难,我们难道该袖手旁观?”
石敢当看着主子,那眼神分明在说“他可不认为主子有那么好心”。不过,主子既然有令,他当人家下属的也不好违逆,于是转向胡一方,道:“喂!胡一把,下去活动活动筋骨吧!”他向来都是唤胡一方为胡一把。
两人同时一翻身,就这么俐落的跃下酒楼,加入战局。
乍见胡一方,凌寒月的惊讶是不用说了,淡漠的表情难得地露出错愕的神态,她失声道:“是你。”
这—怔之下,便浑然不觉右胁露了个空隙。
胡一方忙弹出一颗铁莲子,解救她右胁中刀之险,“小心点,头子要我们帮你,可不是帮你受死。”
那登徒子也来了?
凌寒月沉下脸,冷冷的说:“不用你帮。”
“我听的是我家头子的话,可不是你的。”他右手一翻,亮出一把飞刀,激射而出。
胡一方使的是暗器,石敢当就显得简单许多,亮出斗大的拳头,一拳便解决一个敌人。
韩、凌两人已难对付,再加上两个硬底子帮手,黑衣人自知再难讨好,那首领识时务的吹出长哨,喊道:“撤退。”
也不管死伤的同伴,转瞬间,一群黑衣人退得无影无踪。
凌寒月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立刻奔向韩渊,问:“爷,您没事吧?”
韩渊振了振衣,冷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尚未回答凌寒月的问话,一个清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凌姑娘,好久不见。”
云奇迈出酒楼,笑吟吟的走向凌寒月,看似孩子气的娃娃脸满是和善可亲。
既然看到云腾双翼,那么,再见到云奇也是在意料中之事。凌寒月还无法忘记云奇对她的无礼举动,却仍得万分勉强的强压下心头的不悦,保持一贯的冷漠道:“云少别来无恙。”
韩渊转向她,挑起的眉头带着询问。
凌寒月低声说:“这位便是云腾海运的少主云奇公子。”
韩渊转向云奇,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空中交会。
云奇首先拱了拱手,笑得灿烂,“见过韩庄主,久仰铁掌韩渊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韩渊也拱了拱手,“云少雄霸海域,韩某仰慕已久,前些时候,曾派人邀请云少到敝庄作客,然而,不蒙云少青睐,心中惋惜良久。”
“韩庄主这话云某可就听不懂了,”云奇故作讶异,“到贵庄作客一事,云某老早就允了庄的凌姑娘,又哪来不蒙青睐之说。
韩渊望向凌寒月,眼中写着询问。
凌寒月蹙起了,“那日云少分明拒绝了属下……”
“怎么会有这种误会?”云奇挑高眉,“我当日不是说了,只要你亲……”
“可能是寒月误会云少的意思。”凌寒月急急打断他的话,如冰的容颜染上了一层狼狈的红晕,为她冷淡的气质增添了些许女儿家的娇态。
察觉到韩渊停驻在她脸上的目光,只让凌寒月更感狼狈,所幸主子并没有问些什么。
韩渊迳自转向云奇,道:“云少肯到敝庄作客,是敝庄的荣幸,既然云少已亲临嘉兴,拣日不如撞日,索性上敝庄盘桓些时日如何?”
云奇的眸光在凌寒月脸上溜厂一圈,这才回到韩渊身上,“有何不可?蒙庄主邀请,是在下的荣幸。那些黑衣人,庄主打算怎么处理?”地上横—匕竖八的躺着伤亡的黑衣人,看起来颇有碍观瞻。
韩渊淡淡的瞄了那些黑衣人一眼,“这些全是奉命杀人的死士,即使没死,从他们口中也挖不出什么消息,不如留给官府去处理。云少,请。”
“请。”
—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绿柳山庄而去。
回到山庄,凌寒月吩咐下人准备宴席,邀客入座,同时命人拿来金创药给韩渊疗伤,干练十足,指挥若定。
坐在一旁的云奇把凌寒月的忙碌看在眼底,不禁笑道:
“韩兄年纪轻轻便雄霸江南水运,成为江南一带的霸主,云某自是万分佩服,不过,韩兄还有另外一件事,更教云某佩服。”
“哦?”韩渊挑起眉,有些好奇,“什么事?”
云奇指了指站在他身后,正在为他包扎的凌寒月,笑而不语。
凌寒月一怔,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顿下来,警戒的看着云奇,不知他又在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