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答应过我的。”关哲澧直指她小人的行径。
“我答应‘这次’装作没看见你,又没说‘下次’要装作没看见你。”秦乐唯反驳得理直气壮,而且摆明了跟定他后,大可将他的行程回报给关哲玺。
关哲澧死瞪着她。
别说他天生不善言词、不懂得与人争锋相对,就算他平常再如何的会说话,此刻也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皮皮的看着他,秦乐唯的模样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其实她不是故意想刁难他或是赖皮,实在是目前在明知道他有心事的情况下,她怎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厉害到能解开他心中的结,但好歹她也得试试让他说出心中的话嘛!
经验告诉她,只要他肯说出来,那么一切就好解决了。
“好嘛,好嘛,就陪我好好的参观一下这里嘛,刚刚我在里面都还没看够哩。”一改先前威胁的态度,秦乐唯以小女儿的娇态央求他。
腹中的一把火哪有那么快熄灭,关哲澧不理她。
“你在外面画画,有进去过里面吗?”像是没看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秦乐唯自顾自的说着,“哇!里面好大喔!我刚刚大概晃了一下……你知道吗?里头有个主祭坛,四周点了好多蜡烛,气氛虽然弄得庄严肃穆,但就是让人感到毛毛的,我一个人不太敢接近。”
“那可真不容易,这世上还有让你感到害怕的东西。”关哲澧没好气的开口损她。
好现象!他总算开口了。秦乐唯心中窃喜。
“那不是普通的东西耶。”不解世事的面容堆满了反驳,“听说主祭坛下有圣彼得的遗体……遗体耶,多吓人啊!”
这一次,她的话只换来关哲澧冷哼一声,她再接再厉。
“拜托啦,刚刚我一个人不敢太靠近看,现在有你陪我,那我就能靠近看清楚一些,这样才算不虚此行嘛,好啦……”秦氏必杀绝技——一面扯着他的衣袖左摇右晃,一面发出含悲带屈、引人同情的娇软童音,再加上不容人拒绝、无辜的眼神……
在那种迷途羔羊般的眼神注视下,关哲澧的内心正展开一场拉锯战。
女人!自以为是的生物,总以为几句话就能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这个叫秦乐唯的女人恐怕也是这一类的。但……要是她真是这种人的话,那她眼睛的光彩未免也太过纯净了,她能被归类为一般的女人吗?看她说话的样子跟举动……
在秦氏必杀绝技的运用下,慢慢的,关哲澧的心开始倾向一边了。
或者……陪她进去晃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又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看她一副不知人间险恶的模样,等一下随便编个理由骗一骗就能打发掉,从此各奔前程、老死不相往来……想想,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那就跟她进去晃一下好了。
这一次,关哲澧妥协了。
第四章
“大哥大,你开心一点嘛。”漾着一朵无害的笑容,秦乐唯唤了一声。
关哲澧没说什么,由他这种连哼都懒得哼一声的态度看来,想来他此刻的情绪恐怕已经不是一个“糟”字可以形容了。
无怪乎关哲澧会这样不高兴了,在命运的作弄下让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碰见她也就罢了,本想顶多是应她的要求,拨通电话回台湾而已,谁知后来她一再的以梵谛冈那次的赖皮模式耍赖,让他带着她逛遍罗马的名胜古迹……
对于她的一再赖皮,他心中暗自气恼,但因为都还在尚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所以不论气到得内伤与否,都咬着牙、硬是忍下了那口气,可是俗话说——忍无可忍、毋需再忍!
到后来她当真是得寸进尺、欺人太甚了,不仅仅是一再的出尔反尔,竟然还插手摆布起他的行程……
这辈子他从没见过这种人,一张口总是能冒出一成串不是道理的歪理来扭曲事实,就算是吐鲁番来的恐怕也不能这么番吧!
“别臭着一张脸嘛!”看不惯他那一副被倒债的嘴脸,秦乐唯很好心的开导他,“我不是告诉过你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意思就是告诉我们,一个人落单的玩绝对比不上两个人结伴一起游玩,你想想,两个人在一块儿不但有加倍的乐趣还能互相照应,这是多好的一件事?还有……”
瞧,就是这样子,长篇歪理加上近乎永无止尽的叨念,关哲澧努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他发现最近翻白眼的机卒明显暴增,显然快要变成习惯动作了,而他一点也不想在气得半死之余还养成这种坏习惯。
不知道关哲澧的心思,秦乐唯兀自高兴的说着:“米兰大教堂虽然名气没有梵谛冈那么大,但在义大利好歹也是一个很有名的风景据点,反正你也没有特定的行程,跟我去走走没什么损失的——”
“你不该不守信用。”在她口沫横飞之际,关哲澧好不容易找到发言的机会好将他满腔的不服气指控出来。
“我哪有不守信用?”眨眨眼,秦乐唯满脸的无辜。
“是谁答应过,只要我拨电话回台湾就当作没看到我的?”
“这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她提醒他,还露出一脸“贵人多忘事”的表情,“那是指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次,可是你也知道的,后来我们每天都有见面呀。”
她不提还好,一提就让他更生气了,尤其是听见她话中“每天”这两个宇后。
“要不是你一再的出尔反尔,我们哪还会再见面?”关哲澧不自觉的瞪她。
“那不叫出尔反尔,我们只是每天都有个小交易而已嘛,我算算看喔……第一次看到你时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打电话回台湾跟关大哥联络,那我就当作没看到你。之后你很好心的答应交易中的附带条件,带着我认识整个梵谛冈……而第二天我又刚巧看到了你,为了确保关大哥不知道你的下落,你带我去庞贝古城、千泉宫,还去了明摇之乡苏伦多。到了第三天──”
看她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才听到第三天关哲澧就听不下去了。
“你自己说,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期而遇?这机率之频繁也未免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吧?”他打断她对过去几日行程所作的详尽解说。
一向自律且拥有良好教养的关哲澧也知道,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天知道他要是不开口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的话,那一长串的“绕绕念”恐怕永远都没有停止的一刻。
“就像你说的啊,我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安全嘛!”秦乐唯相当懂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道理。“既然遇上大哥大而大哥大又这样说,加上大哥大给人一种值得依靠、信赖的感觉,那么一切就听大哥大的啰,人家会搬去跟大哥大住同一家饭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好一个理所当然,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但听的人就差没吐血了,尤其她其中一句“值得依靠、信赖”,差点让关哲澧呕死。
天可为鉴,他可一点都不想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既然住同一家饭店,又是隔壁房而已,那么……会‘巧遇’自然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秦乐唯总算解释完她的“巧遇”论了,而最后的几句话就像没气死人不甘心似的,关哲澧的脸早绿了又黑、黑了又白,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反应秦乐唯自然看在眼里,可她不仅没有丝毫的内疚,反而还有点坏心的暗笑在心里。
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那么有一套,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就范,不但耍赖得理直气壮,而且就算有话柄让人非议,对方在呕死的同时也拿她没辙,这样的耍赖简直是完美得该获得金牌一面。
“你……你……你强词夺理。”一个“你”字说了老半天,关哲澧只骂出这么一句。
“我哪有?”眨眨眼,秦乐唯依旧是那副无辜的受害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