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青竹实在不解,忍不住小声问道:「什么是『那个』?」
在两道恶狠、凌厉的眼神瞪视下,青竹悻悻然的收起他的困惑。
「若不是『那个』,那你是在气什么?」骆礼贤再接再厉,誓言问出真相。
「你问他。」
箭头顿时指向青竹,青竹一楞,呆呆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辩解的话全梗在喉咙,就差没有高喊「大人冤枉」了。
「我看这位小哥不像知道的样子啊。」骆礼贤大公无私的说出看法。
「那你就问他朗玥是什么时候结婚好了。」
「什么?!结婚?」骆礼贤整个人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没多久以前才听丫头说喜欢人家,他还暗自高兴许久,以为他们骆家光耀门楣之日是指日可待了,谁知道现在会爆出冷门──圣灵尊者结过婚了?
「我……我不知道……」青竹也让这讯息吓了一跳,要不是此刻听知夏说起,他还真不晓得这件事。
「你不知道?」骆礼贤阴恻恻的斜睨青竹。
现在他跟女儿是站在同一讨伐阵线、一鼻孔出气了。谁还管他是不是什么捞什子圣灵尊者,想欺骗他女儿纯真善良感情者──一律杀无赦!
「我真的不知道,尊者从没跟我说过这件事,要不是听你们说起,我还不晓得呢!」青竹连忙阐明自己的无辜。
青竹的真诚打动了骆礼贤,他换上一副慈爱的脸,回头改问知夏,「女儿啊,你确定没弄错?」
「我怎么会弄错?这是朗玥亲口告诉我的。」愈想愈心痛,真没想到自己纯纯的初恋对象竟会是个已婚男士,而且还是在她交出一颗心后才发现了真相,这份无知少女的情意果然只能用「蠢蠢」来形容。想到这儿,知夏忍不住红了眼。
「嗯?」慈父的表情迅速一换,犀利的杀人目光再度瞪向了青竹。
青竹噤若寒蝉,想不出到底哪里出错了。
「老爸,原来从头到尾我只是替身,只是一个影子……」知夏呜咽。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莫怪乎常听他唤她「姮旸」,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明白。
那几日勤学苦读的日子里,晚上她总是在朗玥房中勤练咒术,每天非得练到累挂了由他抱她回房才作罢。有一两次,在他抱她回房后她就醒了,只不过因困意浓厚所以懒得出声说话,那时的朗玥以为她是睡着的,总会摸着她的颊,一声声的唤她姮旸。
除了夜深人静的时刻外,平时他也偶尔会不小心的脱口唤她姮旸,就如同她刚换上他所送的衣裳时,他看她的眼神……
「他送给我衣裳,原来是想让我更像一个影子……」知夏怔忡的轻声低喃,接着,不能自己的哭倒在父亲怀中。「老爸,我不要当影子,我不是影子啊!」
青竹不忘替尊者辩驳,但在骆礼贤凶狠的杀人目光注视下,辩驳的音量不由自主的小了许多,「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至少小姐身上穿的衣裳并不是尊者送的,尊者正要我去查明这衣服的来源。」
照青竹的说法,知夏身上的衣饰来源显然相当可疑,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衣服,让知夏重视且心伤的是自己竟是别人的替代品。
「你回去告诉朗玥,我骆知夏就是骆知夏,永远也做不来别人的影子,更不可能变成他心目中的『姮旸』。」想来,朗玥对她的好全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叫「姮旸」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她骆知夏这个人,这怎能不教她心伤呢?
在知夏愤怒的咆哮下,「姮旸」这个名字跑进青竹的脑中,他恍然大悟。
「误会,这全都是误会!」青竹可急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
「你不用替朗玥解释了,回去吧。」知夏终于体会出「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的含意。
「我不是想替尊者解释……不对,我是要帮他解释。」青竹有点错乱,「你要知道,姮旸她……姮旸她……那你……哎哟!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你全想错了。」
该怎么告诉她,姮旸跟她其实是同一个人?又怎么跟她说尊者绝对是清白之躯、自始至终从没跟人举行过什么婚礼的。
「我还能怎么想错呢?」知夏苦涩一笑,「话全是朗玥亲口说的,我又能怎么想错呢?」
「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弄拧了尊者的意思了,因为他绝对没有举行过什么婚礼,跟姮旸不可能,跟你也不可能。」青竹斩钉截铁的说。
青竹的话很伤人,但也让人困惑。
「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朗玥跟姮旸之间不可能?」知夏忍不住问。他刚刚不是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吗?
「因为当时的姮旸是天女之尊,尊者跟她是不可能举行什么婚礼的。」
天女?知夏让青竹的话弄胡涂了。
「那知夏呢?为什么你的尊者跟我女儿也不可能?」骆礼贤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当然不可能,尊者都快死了──」青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你什么意思?」知夏揪住青竹的衣领逼问。
惨了!尊者千叮咛、万嘱咐的,没想到他一时说溜了嘴。青竹懊悔不已,但莫名的,心里竟觉得轻松了起来。
「快说!」知夏大喝一声。
「小姐,你忘啦,我以前曾经跟你提过……」青竹试图唤起她那段被遗忘的旧事。
「你跟我提过什么?」知夏压根想不起青竹曾跟她提过这档子事。
「碧灵珠。」青竹给予提示,最后他决定来个明示,「记不记得你刚在栖月居住下时,有一晚你想逃跑,我曾跟你提过的。」
在青竹的明示下,知夏的记忆倒转再倒转,渐渐想起这段早让她丢到一旁的记忆。
「那一晚……你说朗玥失去了碧灵珠,他的灵修之气没有了寄托,无法再生生不息……最后就会魂飞魄散。」褪色的记忆逐渐变得鲜明。记得青竹当时还说,就因为琅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他急着找一个徒弟来顶替他的位子……
老天,她一直以为当时青竹是吓唬她的,所以完全忘了有这一回事,甚至以为朗玥传授她一切单纯是因为想找个同伴罢了,若青竹当时说的全都是真的,那朗玥明知自己的状况还不顾一切的替她拦下那把会反噬的灵气剑,现在他……
「女儿,你去哪里?」逐渐隐去的身影让骆礼贤失声喊道。
没人回答他,猛然一回头,就连青竹也丢下他「落跑」了。
面对着一室的寂静,骆礼贤不禁轻叹──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第九章
「啧啧,朗玥,一别数年,想不到你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眼前的情势相当明显,朗玥身上的灵气所剩不多,构成生命力的精、气、神也几乎要外泄光了,就算他不出手,朗玥的性命也无法再延续下去了。
曜日惋惜的看着昔日唯一能称为对手的人。
「我以为这几年的时间可以让你想清楚。」朗玥苦涩一笑。
适才勉强接下曜日一击,朗玥此刻就宛如风中残烛,还能维持站立的姿势全是因为一股不愿倒下的傲气在支撑着他。
曜日冷笑一声。
「不用你说,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我要这个世界灭亡,让人界的所有人尝尝毁灭的滋味。」
「你疯了,这并不是我所认识的曜日。」
「认清事实吧,你所认识的曜日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