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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他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杰瑞!」蜜桃在身后喊他。
「我去看史密斯先生,放心,我马上就回来,乖乖在房间里等我!」才经过一个晚上,他整个人竟又变得轻快飞扬。在关上门以前,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切都将雨过天晴了!经过一整夜的思考,他已经决定,要向史密斯先生坦白自己的想法,他不会放弃蜜桃,更不会和洁西卡结婚,不能为了面子或权益问题,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蜜桃不安地待在房里,仿彿坠入了一个完全模糊的状况里,而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等。
就在他出门半个小时后,「叮当!」房间的电铃又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难道他这 快就回来了!蜜桃兴冲冲地去开门,看到的却是洁西卡。
「怎么了?杰瑞呢?他怎么没回来?」
「他不会再回来了。哦……应该这么说,他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半个小时前,洁西卡看到孟杰瑞走进她家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他将要对爹地说什么,于是她临时决定,再加演一场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田蜜桃可不是被唬大的,这种肤浅的招数也想骗她?「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好,我知道你这个女人不简单,我明白告诉你吧!我爹地病得很严重,他一直想把他的企业交给杰瑞。但是,你知道,我们怎么可能把自家的事业交给一个外人?所以……」她像个女王似的宣判裁决。「只要杰瑞和我结婚,那么世界最大的旅馆集团就是他的了!」
蜜桃一时间无法反应。
当时,听到史密斯先生住院时,她心中就隐隐担忧著,只是她不想给杰瑞压力,所以把话一直放在心里没说。
何况,他都带著她一起来美国了,不就表示有什么事他们都会一起承担吗?为什么他昨天回来却什么也不肯说呢?
「那……杰瑞怎么说?」蜜桃紧咬著唇。
「杰瑞当然是很犹豫啊……因为他不想背负一个抛弃你的罪名,但是这么庞大的产业,谁不动心呢?」洁西卡斜眼看看蜜桃的表情,继续说著。「你啊,要是爱他就该多替他著想,难道你要他一辈子待在台湾吗?」
他在犹豫?他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样的条件?不!蜜桃咬著唇,她应该要相信他的。
「或许,他喜欢待在台湾。在台湾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我会妨碍他的前途?」她试著要自己对他有信心,但这话讲起来,怎么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肯定?
洁西卡冷笑一声。「这种事我看多了,现在他或许喜欢留在台湾,但杰瑞是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你以为他能在台湾待多久?更何况,他得罪了我爹地,你以为他还能在饭店业待下去吗?他现在是不忍心伤害你,但将来有一天,他会恨你的!」洁西卡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锋利的刀,刺在蜜桃柔软的心上。
蜜桃不说话,眼神失去了焦点,迷惘的看著前方。
是吗?他如果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前途,到最后,他会恨她?
「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留下来断送他的前途。」洁西卡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回台湾的机票,还有美金五万元的支票,要留要走,你自己决定吧!」
蜜桃看著那个白色的信封,忽然觉得一切变得很荒谬,她的人生似乎脱轨演出,一瞬间,从喜剧跳进了悲剧。
自从认识孟杰瑞以来,她一直以为爱情的滋味只有甜蜜。
像蜜一样甜、像酒那么醇,像「哈根大使」一样浓郁,而现在……她才知道,爱情,原来也有这么酸涩的滋味……
他说过要她相信他,他说他是认真的,但事情一旦发生,他终究还是选择放弃她吗?
她忽然想起杰瑞曾经对她说过他母亲的遭遇,而今天同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但是现在,她却非常能够了解那样的心情。也许不是他无情,而是她太爱他了,爱到愿意为他承受一切委屈。
「你放心,我会走的。请你转告杰瑞,叫他不要担心我,我会回台湾的,不管他怎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他的选择。」蜜桃没有拿起那个信封,皮包里的钱还够她买张飞机票回台湾,用不著拿那女人的钱。
她毅然决然离开那房间,只带了随身的背包。
冲出房间后,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狂飙出来。蜜桃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却还是一直流。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注视著这个泪流满面的东方女孩。
怎么办?该去哪里?语言又不通,没半个认识的人……
当初什么也没多想,就跟他来了这个鬼地方,而那个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她的人,却已不在身旁。
她知道不是他的错,只是他让她觉得好孤单,不管杰瑞最后的决定是如何,她并不想知道,也不想听。
她怀疑,自己并不如想像中坚强。她不断往前走,虚软的双腿却似乎载不动她破碎的心。
她舍不得杰瑞……却不得不走。
「Lady,Are you all right?」一名金发的年轻女孩见她脸色惨白,关心地向前问道。
「谢谢,我没事。」她几乎忘了对方是外国人,急促地离开。只因为她看到金发女郎,就不自觉会心痛啊!
她吃力的向前走著,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手紧抓著胸口的衣服,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心好痛啊……昨天才刚下飞机,时差都还没调整过来呢,现在又要飞回去,这样也好,也不必调时差了!
她这样安慰著自己。可是她好疲惫啊!真的走不动了,双腿不听话的停了下来,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上天好像听到她的愿望,真的……让她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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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密斯先生的房门口,孟杰瑞看到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画面--
昨天那位病得快不行的老先生,居然在房间里推杆?!
忽然间,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咳咳。」孟杰瑞站在房门口,轻咳了两声。
史密斯一回头看到门口的人,脸上的表情显得既尴尬又慌张。
「啊……这……我身体好多了,好多了,想下床运动一下……嘿嘿。」史密斯干笑著,立刻爬回床上。
孟杰瑞一动也不动的盯著他,那眼光害他心虚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你进来坐嘛……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孟杰瑞缓缓走近他的床前。「很抱歉。」
「很抱歉?」史密斯眼睛睁得又圆又亮。什么?很抱歉?孟杰瑞居然拒绝他?那不就表示……这场戏他还得继续演下去?可是这张床他实在是躺不回去了啊!
孟杰瑞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却是一种高深莫测的笑意。「很抱歉,这两样对您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都承受不起,也没有兴趣。史密斯先生,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这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您真的为洁西卡的幸福著想,就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咳咳咳!」这回老先生是真的被气得咳嗽了!这个孟杰瑞,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你、你就不怕丢掉饭碗吗?到时候,你想你在台湾能待得下去吗?」这是女儿洁西卡教他的撒手简,不得已时用这招对付他。男人嘛,没有不把事业看得比女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