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瞧瞧这女人说的是什么狗屁理由!额头上青筋隐隐浮现,贺云开张大口,火气十足地准备回轰。
伶牙俐嘴的蓝绢哪里会给他说话的余地,马上又接口了。“你、你,你什么?哼!没话说了吧!你这个人会耍什么伎俩,我还会不清楚吗?只不过是要你暂时收留一下香香这个可怜的女孩,你就嗦嗦嫌了一大堆!平常女人带进带出,换过一个又一个,怎么都没听你嫌烦啊?”
凝香扯住蓝绢的衣袖,蓝绢看了她一眼,又连珠炮般说下去。“好了,香香,你用不着再替这种人说情!这种人死了活该!反正你只管放心住进他家里去!他跟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别理他,有什么事蓝绢姐姐给你撑着!”
贺云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每次都是这样,蓝绢那女人一说起话来就跟麻雀一样吱吱喳喳个不停,他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通常等她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盖棺论定了!
综合她刚刚那堆拉里拉杂、鱼目混珠的废话,反正她就是硬要把那个现代版阿信塞进他家里去就是了。
“哼!不把话说清楚,想都别想!”贺云开双手环胸、头侧向一边,做了最简单明确的回答。
“贺、云、开!”蓝绢咬牙切齿。
“叫一百遍也没有用,既然你那么护着她,让她去住你那儿不是更好就近照顾吗?”
“蓝绢姐……后天就要出国去了——”凝香虽然害怕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但还是不忘为蓝绢说话。“蓝绢姐……请你不要再勉强他……你们不要因为我而伤了和气……对不起……我……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她很紧张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香香!香香!”
“这该不会是她一贯的伎俩吧?”贺云开望着她纤弱的背影,嘴硬道。
“贺云开!你到现在还讲这种话?”蓝绢冷不及防朝他脸颊挥了一拳。“她是苗程两大黑帮结合的牺牲者,就因为她的临时起意脱逃,才暂时避免了一股强大恶势力的形成,叫你收留她是有我的用意,你那颗猪脑袋怎么就不会想一想,啊?”
“苗帮从小就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就像张白纸一样,完全不懂得人情事故,她那种紧张无助的样子你看不出来吗?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有问题你就问她呀!至少香香根本不会瞒你她是逃婚的,你干么动不动就大声嚷嚷,这个也不答应那个也不答应!你这种态度会造成她心理上多大的负担,你知道吗?”
贺云开捂着被揍的脸颊呆住了,他完全想像不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根本完全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是吗?
“拜托!搞清楚好不好!从头到尾我根本没凶她。我才讲话大点,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讲话音量本来就这样,哪里能怪我!”旧创加新伤,贺云开尽管痛得龇牙咧嘴,还是口齿不清地抗议。
“你、你——大白痴!我回来再跟你算帐!”
见他说得有理,蓝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只好先追人去了。
第2章(1)
摸着放在大腿上的小包包,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她此刻的心情是紧张而惊喜的,因为——那个人终于肯听蓝绢姐的话收留她了。
从车窗上的反影,她偷偷地觑着旁边这个被蓝绢姐叫做“二十世纪末暴龙”的男人,虽然他凶起来好吓人,而且也不怎么欢迎她,可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收留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她直觉地就是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脾气不太好,他发誓以后会很乖很乖的,绝对不会惹他生气,要是他讨厌看到她的话,她会尽量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他应该就不会老摆着一张臭脸了吧?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安心多了。
好像作梦一样,陈妈说的崭新的生活,仿佛要开始了。
车窗外的蓝天白云、车窗内凉度适中的冷气,让人舒服地想睡觉……
“喂!喂——”
好像……有人在叫她——“呃?啊!”凝香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面孔,把她吓了一跳。
“已经到了!”贺云开直盯着眼前这张小脸,为什么每次看还是每次都会有种惊艳的感觉呢?他实在搞不懂,怎么可能会有人长成那个样子?
现在才发现他以前看过的女人呈现出来的都不是真正的面貌,好像脸上不涂点东西就不像人似的!就只有她……那张比他巴掌还小的脸干净又纯真,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白净得一点瑕疵也没有;难怪他反反复复看了她好几遍,怎么都觉得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新奇得不得了。
贺云开盯着她的眼光像发现宝藏似的,心里老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呃——”他的注视让凝香不安地垂下眼眸,只敢看着包包上的绳结。“对……对不起,我……我……我不知道会睡着。”
他那样看着她……是不是因为叫了好久她才醒来,他已经生气了?
怎么办?他生气了……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下车。”贺云开大手一伸,替她开了车门。
“啊!”凝香惊慌地抬起头,澄澈的双眼里登时扑上一层雾气。“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对不起、对不起——”
“笨蛋!我是说我家到了,可以下车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对于她的反应,贺云开只能在心里大叹三声无奈。
唉,怎么会有这种这么容易就受到惊吓、动不动就泪汪汪的女人?每次跟她讲话她都一副怕得要命的模样,好像他随时会把她吃掉似的。
就说了,这种女人根本就是麻烦!想到未来的日子他们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对不起——”听到他的解释凝香才破涕为笑。“我……我以为你生气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干么生气?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先声明一下,我的嗓门本来就这么大,你不要老是以为我在凶你,我这个人讲话就是这样子,你习惯就好了,不习惯我也没办法了。”
“没关系的,我……我知道你人很好。”凝香羞涩地笑着。
“是吗?”才怪!贺云开在心里补了句。人好是注定要倒楣的!
“你站在那边等一下,我把车子停好。”他按下遥控器上一个钮,铁门开始慢慢往上拉开。
乘他停车的时候,凝香开始打量起四周来,他就住在巷子底,他的房子是很普通的三层楼,一楼是车库,房子的侧边有一座楼梯通到二楼。
二楼的阳台挂了个五个字的招牌,有三个字已经掉了,只剩下“信社”两个字,不知道他是从事什么行业的,看他跟蓝绢姐那么熟,让她一直以为他也是警察。
她跟在他后头,贺云开开了门,一脚踏过门槛时——视线所及,他这才想起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切,不过已经来不及而且也懒得收了,人家都已经站在他背后了,不是吗?
他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不到他肩膀的头颤有点尴尬地笑着。“里面……有点乱,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好……好,蓝绢姐已经……跟我说了。”虽然蓝绢姐是那样子形容,不过她还是想像不太出来,有可能是那个样子吗?
“是吗?她怎么跟你说的?”唉!那个女人连这种事也先说了!
“……”凝香一下子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实在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她突然觉得好后悔,不该把蓝绢姐讲的话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