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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琳终于安息了,她的丈夫也不再受折磨。他的朋友们认为他一定会伤心,但也会为妻子不再受苦而感到宽慰。他深爱那个女人,不是吗?

  尽管其他人都劝他休几天假,鳏夫还是在葬礼的第二天返回工作岗位。他坚持需要保持忙碌来忘却伤痛。

  他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开车驶向办公室,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忍冬花的香味。汽车音响播放着他最喜欢的摇滚歌手麦伦坎的歌声。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的老位子,搭电梯到他的套房办公室。当他打开贴着他名字的房门时,他的秘书急忙上前表达诚挚的哀悼。他只回答说他的妻子会很喜欢这样晴朗的夏天,后来秘书告诉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他在提到瑟琳时,眼里泛着泪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似乎一直在与忧郁搏斗。上班时他大多沈默冷淡,精神恍惚地完成例行工作。

  有时候他兴高采烈得令人吃惊。他古怪的行为令同事们担心,但他们只当是丧妻之痛使然。给他空间是他们现在能够给他的最好帮助。约翰从不与人讨论他的感觉,他们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约翰也是个大忙人。

  “那件事”过后不到两个星期,他就把所有会令他想起亡妻的东西都扔掉,包括她心爱的义大利文艺复兴式家具。他解雇她忠心耿耿的仆人,雇用一个不认识瑟琳的新管家。他不但把两层楼的屋子全部重新粉刷成明亮鲜艳的颜色,还把花园重新造景,增添他一直想要的那座喷水池。他几个月前就看上那座水从小天使嘴里喷出来的喷水池,但他把型录里的照片拿给瑟琳看时,她毫不客气地说它俗不可耐。

  屋子从里到外都重新装潢成他喜欢的样子。他早就买好了线条简洁俐落的现代式家具存放在仓库里。它们运到时,每件家具的摆设都由那个室内装潢设计师亲自监督。

  最后一辆运货卡车驶离车道时,他和那个年轻貌美的设计师首次使用新床。他们在黑色烤漆的四柱大床上翻云覆雨一整夜──就像他一年多来向她保证的那样。

  布塞奥似乎无法摆脱病毒。他知道他在发烧,因为他浑身发冷、全身骨头痠痛。但他不愿承认自己病了,他只是有点失常罢了。他可以挺过去。何况,他确信他已经度过最坏的阶段。腹部的剧痛减轻成隐隐抽痛,他肯定那意味着他正在逐渐恢复正常。如果是波士顿办事处大部分职员所感染到的那种病毒,那么影响在二十四小时内就会过去,他应该在明天早晨就会复原。只不过他的腹痛已经持续两天了。

  他决定把疼痛归咎于弟弟狄伦。上次在奈森湾的家庭聚会上,他们在前院玩足球时他被弟弟狠狠撞了一下。没错,都是狄伦害他拉伤肌肉,但塞奥心想只要他继续置之不理,疼痛迟早会消失。

  真要命,他最近简直像老头子一样,但他连三十三岁都不到。

  他不认为自己的病具有传染性,他有太多事要做,没空躺在床上等发汗退烧。他从波士顿搭飞机到纽奥良来参加法律座谈会,发表关于组织性犯罪的演说,顺便接受他觉得他不配得到的表扬,因为他只是恪尽职责而已。

  他把手枪插入抢套。那玩意儿令人讨厌,但上级要求他暂时佩带,因为他在那起黑帮案件开审后,就收到要取他性命的恐吓。他穿上礼服的上装,进入旅馆房间的浴室,挨近化妆镜调整领结。他瞥见镜中的自己。他面如死灰、满头大汗,看来半死不活。

  从今天起连续三晚他都必须盛装赴宴。晚宴将由纽奥良市的五位顶尖大厨负责,但那些美食都要糟蹋在他身上了。他连想到喝水都会反胃,吃东西就更不用说了。他从昨天下午起就没有吃任何东西。

  他确信自己今晚不适于打屁闲聊。他把房间钥匙放进口袋,正要伸手开门时,电话响了。

  是弟弟尼克打来的。

  “你在做什么?”

  “正要出门。”塞奥回答。“你从哪里打来的?波士顿或圣橡镇?”

  “波士顿。”尼克回答。“我帮若兰关闭湖边木屋,然后跟她一起开车回家。”

  “她要在你那里住到婚礼举行吗?”

  “开什么玩笑?达明会宰了我。”

  塞奥笑了出来。“我猜未来的大舅子是神父,确实对你的性生活有妨碍。”

  “再过两个月我就是有妇之夫了。难以置信,对不对?”

  “竟然会有女人要你才令人难以置信。”

  “若兰很好骗。我告诉她,我貌赛潘安,她就信以为真。她会在爸妈那里住到我们一起回爱阿华州举行婚礼。你今晚要做什么?”

  “有个募款餐会非去不可。”他回答。“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想打个电话问声好。”

  “少来。你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尼克,我要迟到了。”

  “塞奥,你得学着放慢脚步,你不能东奔西跑地度过下半辈子。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认为你只要埋首工作就不会去想佩嘉。她去世已经四年了,但你──”

  塞奥打断他的话。“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不想谈佩嘉。”

  “你是工作狂。”

  “你是打电话来说教的吗?”

  “不是,我打电话给你是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嗯。”

  “你置身在一个美丽的城市,美女如云,美食──”

  “到底是什么事?”

  尼克不再闪烁其词。“达明和我明天想驾你的帆船出海。”

  “达明神父也在?”

  “是的,他跟若兰和我一起开车回来。”尼克解释。

  “让我搞清楚。你和达明都不会驾驶帆船,但你们想驾我的帆船出海?”

  “你的重点是什么?”

  “改驾我的钓鱼船‘玫蓓号’出海如何?它比较坚固。”

  “我们不想钓鱼,我们想玩帆船。”

  塞奥叹口气。“别把它弄沈了,好吗?还有,别带若兰去。全家人都喜欢她,我们不希望她淹死。我得挂电话了。”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若兰一直吵着要我打电话给你。”

  “她在吗?让我跟她说话。”他在床缘坐下,觉得好多了。尼克的未婚妻对布氏众兄弟都有这种影响,她让每个人都觉得好多了。

  “她不在。和娇丹出去了。你了解我们的妹妹,天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总而言之,我答应若兰找到你问问看……”

  “问什么?”

  “她要我问你,但我认为心照不宣的事不必多问。”他说。

  塞奥按捺住性子。“什么事心照不宣?”

  “你会当我的伴郎。”

  “那么诺亚呢?”

  “他当然会来参加婚礼,但我希望你当伴郎。我认为你已经知道了,但若兰认为我还是该问一声。”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塞奥微笑。“没问题。”

  他的大哥是个沈默寡言的人。“没问题,太好了。你发表演说了吗?”

  “还没有,那是明晚的事。”

  “你什么时候会领到你的奖杯?”

  “是奖牌,就在发表演说之前。”

  “所以就算你的演说沈闷到把在场所有的武装警察都给催眠了,他们也不能把奖杯收回去,对不对?”

  “我要挂电话了。”

  “喂,塞奥?破个例,别满脑子工作,逛逛名胜、泡泡妞。你知道的,开心一下。嘿,我有个主意……你何不打电话给诺亚?他在毕洛斯出任务。他可以开车到纽奥良去,你们两个可以寻欢作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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