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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页

 

  她刷了牙,在脸上擦了保湿霜,然后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承认吧。”她喃喃自语。“妳想要跟他睡。”

  她摇摇头。不,应该说是她想跟他发生性行为。那有什么不对?没有。她只是在幻想。幻想是很正常的。

  把幻想付诸行动则是另一回事。第一个理由:他会伤她的心。她被男人伤过心,不想重蹈覆辙。

  不,她不要和布塞奥有任何瓜葛。因此她舍弃平时睡觉穿的短睡衣,套上从底层抽屉翻出的蓝色的中国式丝绸长袖睡衣裤,扣上每一粒钮釦,包括领口那一粒。接着她又从衣橱里找出白色法兰绒厚睡袍,同样地扣上每一粒钮釦,甚至系上腰带打个死结。趿上厚重的白色毛巾布旧拖鞋后,她往穿衣镜前一站。很好,她看起来像修女。

  她下楼时,塞奥已经在书房里接好了电脑,正在盯着萤幕看。她走进书房,他从眼镜上缘瞥向她,视线就此停留。他立刻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小地方──蓝色睡衣使她的蓝眸更蓝,披肩秀发在柔和的光线中闪着金褐的光泽,脂粉不施的她更显清丽脱俗。

  她一副准备上床睡觉的打扮……如果床摆在南极。米雪虽然是医生,但她显然完全不了解男人的心理,那么多的衣服只有使他对衣服底下的东西产生更多的幻想。

  他开始想像她在上床前脱掉一层又一层的衣服。真要命,别想了,他告诉自己。天啊,别去想衣服底下温暖柔嫩的肌肤。

  米雪走向书桌。他的眼神使她不自在地玩弄着腰带的死结。“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他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她的拖鞋看,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塞奥,你怎么了?”她问。

  “今晚有暴风雪要来吗?”

  她伸手揪紧领口。“我会冷。”

  他大笑。

  “真的。”她嘴硬地说。“冷气吹得我直发抖。我把它关掉,以免你冻着。”

  “嗯哼。”

  现在她觉得自己好蠢,因为他不相信她撒的谎。

  “好可爱的兔子拖鞋。”

  “谢谢。”她说。“嘲笑够了就回答问题。你觉得我的……电脑怎么样?”

  “老骨董。”

  “别再看我的拖鞋了,好不好?”她恼怒地靠在桌边脱掉拖鞋。塞奥看到她穿着袜子时,再度放声大笑。

  “你又在笑什么?”她问。

  “我只是在想妳是不是把卫生衣也穿上了。”

  “我没有卫生衣。”她回嘴。“好了,回答我的问题,我的电脑能不能用?”

  “妳从哪里弄来的这台电脑?”

  “我的大哥瑞敏上次回家时给我的二手货,我一直没空把它装起来,我搬进这里才两个星期。蓝柏要把地板再上一层亮光漆,如果你认识我二哥,你就会知道他做事有他自己的时间表。我一直在用医院的电脑。我知道这台电脑过时了,但等我买得起时,我迟早会买一台比较新的。”

  塞奥把显示器移近桌角,把键盘调整到他认为她想要的位置,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上。“言归正传,跟踪妳的这个人……他是不是某个被妳抛弃的伤心人?”

  “这个已经谈过了。”

  “现在要再谈一遍。”

  她没有争辩。“我没有和任何人有情感瓜葛。此外,我是医生,我不伤人的心。”

  “我知道,妳修补它们。”

  “不,我专诊它们。”

  他放在桌子另一边的笔记型电脑突然“哔”地叫了一声。

  “你有电子邮件。”

  他伸手按一个键,看看是谁寄来的信。她在他按键清空萤幕前看到名字。她不知道他决定待会儿再看信,是因为知道它不重要,还是不想让她看到。

  “诺亚是谁?”

  “朋友。”

  “你先前跟他通过电话。”

  “对。他一定是坐在电脑前等,因为我在妳洗澡时寄信给他,他现在就回信了。”

  “如果你现在要看信,我可以去别的房间。”

  “没关系。妳可以一起看,但妳不会看得懂。”

  “太专业?”

  “太诺亚。如果妳认识他,妳就会看得懂,那家伙有变态的幽默感。”

  “听起来像是恭维。”

  “确实是。”他说。“做他那行的,变态一点很有帮助。”

  塞奥按键等待。米雪俯身在他肩后看信,错综复杂的内容看得她摸不着头脑。

  “那些是密码吗?”

  “不是。”他粗声回答。真要命,他希望她走开。他可以闻到她清新的洗发精香味,感觉到她的体温。

  感官的刺激令他全身绷紧。他幻想自己把她拉到腿上吻得她喘不过气来,然后进一步想像着他想要对她做的事,从她的脚趾一路往上,直到解开她所有的钮釦──

  “玫蓓是谁?”

  “妳说什么?”

  “诺亚说他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在他上次到波士顿时让他用玫蓓。你们男生共用你们的女人?”

  “玫蓓是一艘钓鱼船的名字。我邀诺亚开车到宝文镇来钓鱼。我告诉他钓鱼大赛的事,他要我替他报名。他在毕洛斯快抓狂了。他在上训练课,他恨死它了。”他转向萤幕,脱下眼镜放在桌上。他无法专心,只能拚命阻止自己对她伸出魔爪。他是怎么了?米雪只会使事情复杂,而他现在只想过单纯的生活。她不是那种你可以爱过就算了的女人,他却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

  他知道他在自相矛盾。他为了她来到宝文镇,但是……

  她戳他肩膀引起他的注意。“祭司是谁?”

  “梅达民神父。”他回答。“他就像弟弟一样。他上小学时搬到我们家来住。他和尼克同年,他们两个是知己好友,他们一起上宾州大学。尼克即将与达民的妹妹结婚。”

  “诺亚为什么叫他祭司?”

  “故意气他。但无论诺亚怎么找碴儿,达民都不会和他计较。”

  “为什么?”

  “因为诺亚为了救达民而差点送命。他逼得达民快发疯,但他们其实已经结为好友。他们三个有时会一起去钓鱼。”

  她点点头,然后问:“诺亚最后那句‘至于另一件事,没问题’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知道我在这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他要替我办些事。”

  “你的回答和他的信一样含糊其辞。”

  她从书桌边走开,打开连接书房和客厅的落地窗。沙发上散布着医学期刊。她拾起它们叠在茶几上,然后坐下来吐口大气。

  她撩起颈背的头发通风。天,她快热死了。厚睡袍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拿起一本期刊准备搧风,但在想到那样会露出马脚时又把它放下。

  塞奥靠在椅背上望向客厅。“妳还好吗?妳的脸满红的。”

  那家伙真是观察入微。“我只是累了。”

  “妳几点起床的?”

  “四、五点。”

  他打了一会儿键盘。“先这样摆着。”他说,然后站起来伸懒腰,活动肩膀。

  他使她想到老公猫。“为什么带着你的笔记型电脑?打算在钓鱼时检查电子邮件吗?”

  “它就像我的行动电话,出门一定带着。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你要喝什么自己去拿。”

  塞奥进入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健怡可乐,又从橱柜里翻出一盒未开封的低盐低脂脆饼干。他拿着可乐和饼干回到客厅。

  他坐进安乐椅的软垫里,踢掉鞋子,把脚搁在脚凳上,把可乐放在椅子旁边的纸箱上,举起饼干盒问:“要不要来一点?”

  “我刚刚刷过牙。你的肚子吃不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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