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立刻昭然若揭地浮现眼前,是他,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肯承认,都无法抹煞那份痴心的渴望。
傅仲轩说他要她。这个“要”字会不会只是一个擅于征服的强人其蛮霸且不负责任的陷阱?他准备怎样要?要了以后呢?
她该找个人倾吐心事的,可惜自从“误入歧途”以后,她和大学时代的同学、朋友已渐行渐远,到现在几乎不再往来。
因此,学会自己舔血疗伤是她这许多年来必须的功课之一。
在这片明澈得如水晶的天空下,她实在该掏空脑袋瓜子,啥事也不要去想。经过一所私立中学后门,辗向长达一、二哩的宽广步道,连接着金融中心与两侧住宅区,绿荫环绕,重现了老式纽约建筑的风貌,树丛和花海让她得以暂时忘了那些恼人的烦忧。
凉风梳栉她的长发,一绺风掠过脸庞,蒙住她的眼,赶紧伸手拂了开去,却见前头两名男子,站在一棵桦杨树下激烈的争吵。虽然他们很克制的压低嗓门,声音依然大得足以让从一旁经过的路人侧目。
那不是丹尼尔吗?站在他身边的人莫非就是毕雷斯?他们吵什么呢?
沈洛寒看得过于专注,没留神前头的急降坡,“嗄!”她倒抽一口凉气,怎知那个坡比她预估的倾斜度还要大,单车煞车不及,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像飞箭一样向前疾冲而去——
完了!她心底发出惊恐的呐喊,风声在她耳朵旁呱剌着像演奏的琴音。她想跳车,却敌不过那俯冲的速度,天空和大地的景物扭成一团在她眼前飞舞,陡地,眼前飞舞的景物之间出现了一张脸。
“啊!”迅雷不及掩耳地,她整个人跌进傅仲轩及时敞开的臂弯里。
尽管他精准的接到了沈洛寒,但由于冲劲过强,又有脚踏车梗在中间阻挡,她的手肘仍因使力按向右侧水泥分隔墙,而擦出一条血痕。
皮肤上的刺痛令她猛然弯身向下,以手掌紧紧压着右下臂。
傅仲轩焦切的要拨开她的手掌。“让我看看。”
“没事的。”
“让我瞧瞧。”
“我说了没事的嘛。”沈洛寒忽然想起立于斜侧角落的丹尼尔和他的友人,忙转过头去梭巡。
“他们刚走。”傅仲轩说:“确定你没事才离开的。”
“你在监视他们?”
傅仲轩诧笑一声,“什么理由呢?他的一举一动完全在阿迪的掌控下,他不需要我操心,我惟一在意的人是你。”
他还是扮开了她的手,面色凝重地检视那道由惨白肌肤中争相冒出血珠,进而汇成血注泊流而下,似乎伤得不轻的伤痕。
所幸伤口虽大但不深,不需要缝针,在医院里敷药包扎完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沈洛寒想自己坐车回去是没问题了,只是那辆军车,可能要先暂时放这儿几天。
“嗯唔。”傅仲轩摇头,猿臂环住她的腰,制止她擅自离去。“欠我的人情,通常必须泉涌以报,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
“我忘了你很会趁人之危。”她伸出一支手指戳向他的胸口,以遏止他不断移近的脸庞。“能不能先送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想想该用什么法子来回报你的大恩大德?”
“行。”
傅仲轩这回表现了难得的君子风度,在她伤口结痂以前,除了体贴入微的呵护照顾,完全没有非礼的举动,和一丁点言语的撩拨。
* * *
过了几天,傅仲轩带沈洛寒到医复检。
“唔,伤口的愈合情形非常好,只需要贴一阵子美容胶带,就会连疤痕也找不到。”医生乐观的说,她现在不仅可以继续回去骑单车、打球,即使游泳也不成问题。
走出医院,傅仲轩马上给她一个十分震撼的提议——开飞机去兜风。
“现在?”她半点准备都没有呀。
“有何不可。”他扬臂往大街上一挥,早先就停候在路旁的司机,立刻把车子开过来。
“打电话告诉肯尼,我今晚不进公司。”接过司机手中的钥匙,他示意沈洛寒坐上驾驶座旁。
“你自己开车?”
“领略过赛车选手超速驾驶的快感吗?”冲着她粲然一笑,脚底倏然将油门踩到底,令整部车子如子弹般飞驰而出。
沈洛寒张惶的抓住车顶上方手把,口中仍忍不住惊呼。
这人外表看来一派斯文儒雅,竟也有飘车族的野烈嚣狂和卖命性格。
车子很快远离市区,延着笔直的公路风驰电掣奔向海滨。路上偶然遇上一两辆存心和他竞锢的跑车,总被他玩命式的惊人驾驶技术,给吓得自动退往后头。
“小心,前面有卡车!”这辆卡车占据了三分之二个车道,迎面快速而来,司机非常嚣张地一路紧呜喇叭,仗着车子大吨位重的优势,硬要其他车辆让道。
傅仲轩恍若没听到沈洛寒的提醒,非但不肯减速慢行,反而猛踩油门,朝前疾冲而行。
“你这是干么?那卡车不会肯让你的。”沈洛寒吓得心脏快停止跳动了,她相信她此刻的脸色一定比白纸还要惨白一百倍。
就在两辆车子即将正面冲撞的千钧一发之际,那辆仗势欺人的大卡车,居然来了一个大逆转,车身严重偏向里侧,仅差毫厘就栽进其右手边的挡土水泥墙。
“帅!”傅仲轩得意地吹了一声既响且脆的口哨。
沈洛寒则仍处于魂飞魄散的边缘,连呼吸都久久调匀不过来。
幸好前面不远处现出一大片如茵的草地,险要的路面也由两线转为四线,他把车子从海滨转向高高隆起的倾坡地后方。
当沈洛寒惊魂甫定地从车内跳下来时,始发现她已身处在一个小型的机场,那儿已停了一架银灰色正在发动的单螺旋桨小飞机。
这种名叫De Havilland Beaver的小飞机体积轻巧、操控灵活,可以像老鹰一样恣意滑翔,享受俯冲的快感,是美国身价上千万的明星们的奢侈玩具,像知名的老帅哥哈里逊福特就拥有一架同型的飞机。
“我不要坐。”经历了刚才的连环惊险,沈洛寒的三魂七魄还有二魂六魄没拎回来呢,她才不要再陪这个狂人继续玩他的追命游戏。
“怕了?”傅仲轩不允许她临时抽腿,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拎进仅供两人坐的机位上。“这比开车容易也安全多了,至少在空中没有人会来跟你争驶车道,或逼你回避。”
“我不会,我从来没坐过,更别说驾驶这种东西,我——啊!”话声未歇,飞机在跑道上迅速的滑行,下一瞬间,她觉得身体已被快速抬离地面,阵阵寒风扑面而来,原本远不可及的碧绿山峦,倏然出现在眼前。
傅仲轩坐在她的后面,时时提醒她留意下方与远处的美景。
“来,你来开开看。”他怂恿着。
“我?不不不,我不行。”这狂人好像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和意志,出口就是一道命令,非要别人服从不可。
指引她的手握在操纵杆上,嘴巴附在她耳旁,细心叮咛,“顺着风向走,用心体会天地一沙鸥里那只聪明绝顶的海鸥岳纳珊翱翔于天地之间的自由畅快。”
“可我真的不会,”糟糕,“我……完了,要撞山了,我……怎么办?!”
“别紧张,把操纵杆使力往后拉到底,将机身整个提起来。”他的口令相当管用,总能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不过,就算是这样,沈洛寒仍吓得脱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