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你还不是我要付医药费?算了、算了,再跟你计较下去,我不晓得还要死掉多少脑细胞!」
他把刀一放、眉一横,装凶警告她。
「我快饿死了,拜托你随便弄点东西让我有得吃就行了。还有,右上方柜子里的碗盘全部不准动,那里面还有一组二十万的,再有什么闪失,我就把你打包丢进太平洋喂鲨鱼!听清楚了吗?!」
她讨好地举手敬礼答应。「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瞧她那规矩的模样,他也只能不了了之地走出厨房了。
三分钟后……
「啊!」
「锵!」
「砰!」
一阵发生凶杀案似的惨烈尖叫,伴随着几回响彻云霄的金属撞击声,吓得正在房里脱裤子的四海来不及拉上拉链便急冲下楼,差点连滚带爬地摔下去。
「又怎么——」
边问边冲进厨房的四海一看那副惨况,差点没昏倒。宝蓓竟然把锅子热到冒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她拿着锅盖当盾牌,慌得左蹦右跳,又撒盐、又浇水的,反而让火势更猛,吓得她脸都白了。
「锅盖给我!」
四海抢下她手中的锅盖往炒菜锅一盖、瓦斯一关,再出去拿了灭火器冲回来,直到确定火熄了,这才安心地放下灭火器。
「你——」
「你好厉害喔!」
他正想发飙,右手才刚举起来指向她鼻头,宝蓓却握住他那只手,兴高采烈地猛摇。
「还好有你在,不然就惨了!」她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钱四海,你不但人长得帅、会赚钱、有同情心,而且聪明机智、勇敢、又临危不乱,你真的棒透了!我越来越喜欢你喽!」
一肚子火气遇上她一嘴甜言蜜语,四海原本蓄势待发、足足可以骂到她耳朵长茧的话,一下子全缩回了肚里。
伸手难打笑脸人,他就像强盗遇上兵,又只能高举双手投降了。
「呿,我才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简直是衰星下凡,谁被你喜欢谁倒霉!」他讪讪地转移话题。「我看你也别煮了,把已经做好的菜端上桌就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抠抠脸颊。「可是只有白饭和煎鱼……」
「什么都好,端上桌吧!」
「好,但是……」她眼光飘移,有些羞赧地提醒他:「你要不要先把裤子拉链拉起来?」
四海低头一看,脸霎时赧红,连忙背过身去把裤子穿好。好险他有穿内裤,不然就露点了!
不敢想象她还能在厨房里闯出什么祸事,当他掀开电子锅竟然看见水分不够而颗粒分明的淡黄米饭,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样「嚼劲十足」,照样端到餐桌上。
「对不起喔,饭煮得有点焦,因为我们家以前都是用电锅,我头一次用电子锅,所以——」
「算了!」
闻到焦焦的饭香,才让他发现自己真的饿到懒得再跟她讦较了。扒了口饭——婴儿磨牙用的饼干也不过如此 想着白米是他辛辛苦苦赚钱买来的,就算硬如石子他也照吞不误。可是当他挟了一大口看来煎得色、香、味俱全的吴郭鱼送入口后
「呜……」
四海的嘴嘟成酸梅样,五官全皱成团,还没在吐出来暴殄天物被雷劈,和吞进胃里立刻昏倒送医急救之间天人交战完,脚已自动自发地往垃圾桶奔去,哗啦啦地吐得连滴汁都不剩。
「有那么难吃吗?」
宝蓓以为他是故意嫌弃,不信邪地也挟了一小口试试,才晓得自己好象把白醋当成了酒,而他家现有的辣椒干也比她想象中辣上十倍,吃起来简直像是——
「毒药!」四海冲去倒了一大杯白开水一饮而尽,无法置信地张大嘴边用手扇风边瞪视着她说:「喝农药大概就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了!你存心毒死我啊?!」
「我……又不是……故意!」
她吞吞吐吐的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望着他酸到皱、辣到肿的双唇,让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都快闹胃疼了。
「不是故意都搞成这样……」他伤透脑筋地望着她。「吃你做的菜真的会短命!我看以后你还是给我离厨房远远的,别再煮饭『毒』我了。」
她尴尬地搓搓手。「其实我只是一时大意,拿捏不对辣椒分量,弄错了调味料,对不起喔!」
他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拿出了一张千元钞票交给她。
「算了,买便当你总会吧?别再搞砸了!」
「是,我一定不会再出差错。」
宝蓓拍拍胸脯保证,二话不说马上出门买便当。
一个小时后——
「那女人是给我跑去哪里买便当了?!
忍了一个小时后,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四海终于憋不住地握拳大嚷。明明只要出门往左步行一百公尺就有家便当店,那个金宝蓓就算用爬的也早该爬回来了吧!
他又饿又无助地往沙发上一躺,什么叫做「无语问苍天」,这下他可是深深体会了,白养了那么一个宝贝在家,他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叮咚。」
门铃终于在她出门一小时又十分二十三秒时响起。四海的脸色比风雨欲来之势更阴沉,立刻跳下沙发、甩着白袖呼呼有风地去开门。
「你——」
「付钱。」
他酝酿许久的脾气正要爆发,但才说出一个字就被宝蓓打断,而且她身后不知为何还停了一辆计程车。
「你好,请付五百四十元车钱。」
「五——」
瞠目结舌的四海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回头,宝蓓已迳自进了屋里。司机大哥客气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耐,他只好揪着心又抽出一张千元钞付钱打发掉司机,再回头找人「算帐」
「金、宝、蓓!」
他重重地甩上门,脸色绝对比黑白无常好看不了多少。
「你又搞什么鬼?买个便当竟然花了我五百多元的计程车费?!」
宝蓓睁着一双无辜明眸,又委屈又不解地瞅着他。
「我也没办法呀!你不是给我一千块,叫我去买两个便当吗?我从小穷到大,哪里吃过一个五百的便当?可是为了达成你交代的任务,我还是努力问了好多人才问出这家在卖五百元便当的店。来回本来要六百元的车资,司机大哥听说我可怜的遭遇还主动打九折给我呢!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吃个便当也要高级品,听说便当里有鲍鱼喔!我这辈子还没吃过——」
不等她说完,四海已经气得口吐白沫、不支倒地。
虽然医生交代要少出入公共场合,免得影响右手韧带愈合或让伤口裂开,可是担心弟弟情况的宝蓓还是忍不住搭上公车到医院探病,也顺便把自己这几天来的遭遇和现在的落脚处告诉他。
「姊,你好大的胆子啊!」沅保为她捏了把冷汗。「万一那个叫钱四海的是坏蛋,只是一开始故意装好人骗你,那你一住进他家,不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就算他到现在都没对你怎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你还是搬出来跟我挤病房比较安全。」
她嫣然一笑。「安啦!那个钱四海真的是个好人,我在他那吃好、穿好、住好,本来他要我做早饭,到后来也免了,他要我什么事都不用做,最好什么束西也别碰、别摸。早餐他烤吐司、煎蛋给我吃,午餐交代女佣煮,晚餐他买回来给我,把我伺候得像太上皇一样,对我真的好好,如果能在那住上一辈子该有多好呀!」
她满脸幸福洋溢,完全不想是因为她大祸小祸不断,四海才不得不拿她当尊活菩萨供着,只求老家能在她的蹂躏下幸存,别被她烧了、轰了、还是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