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多空幻的梦境。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夜深人静,颜之介在书房中窃笑不已。
蓝媚儿真是个有趣的玩具,每每看她那样咬着嘴唇、胀红着双颊、眼珠子快喷出火来的模样,就忍不住会想再接再厉地逗弄她一番。
她就像是个非常容易引燃的爆竹,随随便便两三句话就可以炸得她七窍生烟,实在是有趣极了。而且她是唯一一个不怕他、并且敢与他针锋相对的人,算是奇葩一枚。不过她的韧性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不出三天就会将她气走,没想到她竟然咬牙硬撑了下来。
所以啊……像蓝媚儿这般有趣又耐操的玩具,不留下她来戏弄一番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呵呵。」不自觉笑出了声,在这夜半时分显得有点诡异……
毫无预警的,在笑声乍停之际,一股激烈欲迸出的痛楚刺穿他的脑壳,他紧紧拧起双眉,双手压向太阳穴。
痛楚持续加剧,感觉自己的手禁不住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牙关紧咬,似暗夜恶鬼般的声音自唇齿间逸出,回荡在黑暗之中。「是因为快要演出了,所以你又来找我了吗……你就这般不放过我吗?之怀……」
身影像是要融进黑暗之中,却因剧痛而不时晃动着,断断续续间传出似兽鸣的低嘶,久久不断……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大早,蓝媚儿睡眼惺忪地下楼。
近几日,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了某种怪声音,但身体实在过度疲累,使得她下不了床去察看;甚至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在作梦,但怪声音连着几天出现,让她无法将之视为梦境;可是,如果不是梦,而是……那些从井底爬上来的、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怪谈类……
心里不禁一阵发毛!唉,她不会那么歹命吧?白天要全副武装面对一个恶魔,不要晚上还跑出一个恶鬼来骚扰她啊!唉唉唉……
「早安。」清朗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她隔了一秒才意识到那个声音的存在,并且是对她发出的。
猛然转头,所有睡意啪的一声立即在瞬间消散,她瞪大了眼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颜之介,他他他……对她道早安?世界末日到了吗?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餐厅桌上,快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笑笑说道,就又看回自己手上的书。
她骇极,整个人吓得动也不敢动。他他他……他竟然如此和颜悦色?而且竟然还为她准备了早餐?天啊!天啊!世界末日真的到了吗?她还没立好遗嘱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墙边靠靠靠过去,深怕下一秒陨石会从头顶砸下来。
过了三分钟。窗外鸟鸣清亮依旧,夏风也照常徐徐吹送,世界和平得跟童话世界里的没两样……她咽了咽口水,确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于是蹑手蹑脚离开墙边,轻轻缓缓地往颜之介走去。
她站到他旁边三步距离的地方,惊恐地瞅着他。
发现她的举动,他抬头,有丝惊讶。「咦!妳怎么还没去吃早餐?」
「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啊。」
「真……真的吗?」
他浅笑反问:「我看起来不好吗?」淡淡的笑容显得优雅而绅士。
当然不好!她在心里大叫--他不可能这样笑!不可能不想尽办法折磨她!更不可能像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一样温和有礼!
她好想大叫,却只能勉强开口回答:
「很……咳,很好。」眉间紧紧锁着,眼中盛满惊恐,说话时还不小心岔了气。
「那就快去吃早餐吧,妳应该饿了。」又笑了下,看回自己手上的书。
她又看了他一眼,身形才迟缓移动,脚步像陷进泥泞沼泽似,艰困地拖离这诡谲之地。
「喔,对了。」他忽然出声。
她在门边迅速回身,脸上闪进期待--要出难题给她了吗?对嘛,会设计她、虐待她的才是颜之介嘛,快快快!快丢一堆工作给她吧,不要再吓她了。
「我等会会去补一下眠,妳看妳要做什么都随妳,午饭不用准备了。」
期待的脸庞瞬间又掉入恐怖的黑暗之中,颓然点头,转身走进餐厅去了。
定到餐桌前,瞪着早餐,愈想愈不对劲……瞇眼,用叉子小心拨了拨火腿又捞起炒蛋闻了闻。「该不会有下毒吧……」
然后她猛然想到--天啊,她竟然变得如此神经兮兮!这一切都是颜之介害的!打从认识他以来,她每每必须全副戒备地面对他,以防他凌厉的攻势,每日脑海中想的都是该如何与他应对、该如何化解他的刁难,没想到竟然因而被制约得这般神经质。
「气死了!」忍不住一叉戳向烤土司,送进嘴里狠狠咬它一口,边吃边含糊自语:「真是……气死了……」
一整个早上,她难得清闲地度过,算是这半个月来最轻松的时光,然而心头隐隐潜藏着的不安却教她不时心惊胆颤,怕这又只是一个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中午过后--正确来说,是颜之介一觉醒来之后。当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蓝媚儿一看见颜之介的表情,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又立时进入备战状态……
「妳很闲嘛。」他懒懒微笑。
她关掉电视站起身,静静看着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他一屁股坐上沙发,像个老太爷似地发号施令:「我饿了。」
她不置一词走进厨房去端午餐--她要是真相信他之前所说不用准备午餐的指示,那她就不配当女佣了。
捧着一份餐点从厨房跨进客厅时,不经意瞥见颜之介正按压着额头。她脚步微顿,发觉他的神情似乎相当疲惫,而且还隐隐有些痛苦的模样。他不是刚睡了一觉吗?还是失眠了……等等!发觉自己不经意间竟蹙起了眉头,她古怪扁嘴,她干嘛那么关心他?!
不再多想,她定到他面前将餐点放在桌上,发现他转瞬间又恢复成欠揍的恶劣表情,彷佛方才的痛苦神情只是她的一场幻觉,心里一阵怪异,但她无暇细想,他已经笑得恶劣,手指向窗外开口说道:「有没有看到?」
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天气很好。」
他仍笑。「所以草长得很好,都已经高得可以盖过人的尸体了。」
她扬眉。「所以?」
「何不趁着天气正好,去把外面的草皮整理整理?」
她当然知道要锄草,但问题是那么一大片草地叫她独自整理是很辛苦的事耶。更何况现在是正中午,就算山区气温较平地低,中午的太阳却毒辣依旧,要虐待她,非得挑这种时候吗?
她不抱希望地问:「有除草机吗?」
「当然有。」
她惊喜,微笑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不能高兴得太早,问:「是可以用的吗?」
他笑得优雅而无害。「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所以结论是她仍得顶着大太阳,拿着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可用的工具--一把小镰刀,一小撮一小撮地慢慢割草。
在夏天中午恶毒的太阳底下,草像是怎么也割不完,汗却一直不断滴淌而下,蓝媚儿终于忍不住烦躁大叫:「真是有够恶劣!」
她已经把颜之介早上的怪异态度归列到梦游症状去了,现在这样像恶魔般的他才是真实的他;虽然教她气得牙痒痒,但不讳言,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她还是习惯看到恶劣又欠人管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