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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董屏忽然抬起头,毅然道:“红伶姐,我不走。”

  于庭凯点烟的手顿了顿,怔怔的看她。

  红伶奇异的瞪着她,问道:“你不走!这里并不适合你啊。”

  “方才是我不对,既然身为一个公关,就不能拒绝客人的酒,以后我不会了。”董屏坚决地说。

  “可是……”红伶转头看着于庭凯。

  于庭凯若无其事的点起烟,对董屏的决定恍若未闻。

  “我需要钱,没有比这里赚钱更容易了。”董屏凄楚的笑了笑。“从今以后我会学习当个称职的公关,不会再替红伶姐惹麻烦了。”

  * * *

  董屏几乎酒到杯干,几杯下来,已醉得不省人事。

  虽然红伶要倩倩留意她,以防酒客对还是生手的她做出逾矩的举动,再次吓坏她。然而伤心沮丧的董屏却像是自虐似的,毫不拒绝客人的邀酒。

  公关也有她们的生存法则,能免除喝酒自然少喝,否则一天几个钟头下来,胃早喝坏了。倩倩甚至还来不及教她避酒的方法,她已经喝醉了。

  无奈,只好召来于庭凯,让他先送董屏回家。

  在计程车上,两人坐在后座,董屏小脸埋在于庭凯胸膛,哭得伤心欲绝。

  司机好奇的从后照镜张望,于庭凯大喝一声:“干!还看?”

  司机缩缩脖子,专心的开车。

  于庭凯烦躁的揽紧她,摇下车窗,让夜里沁凉的晚风吹散一车的酒气。

  “呜……你为什么……要骗我……”董屏模糊不清的哭嚷着。“我以为……你要帮我……你是……好人……可是……骗我……”

  于庭凯一手拥着她,另一手从怀里摸索出压的扁扁的烟,闷闷的抽着。

  董屏捶打他的胸膛,又是啃又是咬,眼泪鼻涕抹的他一身都是。

  “你是……坏人……坏人……可是我……只有你……不能……走……呜……阿母……我想回家……”

  “开快点!”于庭凯踹着司机的椅背,烦躁的怒吼。

  “是!是!”司机频频点头,油门催快。

  董屏胃里急速翻搅,忽然“呕”的一声,吐的他半身秽物。

  “妈的!”于庭凯又踹椅背。“停车!”

  司机连忙停车,煞车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不去。

  于庭凯踢开车门,顺道抽了车后几张面纸,将董屏抱下车,专心清理两人身上的秽物。

  司机见机不可失,忽然油门用力一踩,箭一般的急驰而去,忙不迭的逃离这个煞星,连车资也不要了。

  “妈的!再让我看见你,砍死你!”他对着扑鼻而来的黑烟挥拳怒吼。

  幸好离小套房不远了。他无奈的背起董屏,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趴在他背后的董屏只觉得头晕目眩,对着他的后颈又大吐特吐,温热的秽物治着颈项而下,弄得他一身臭气难当。

  于庭凯心里简直要干死了,却仍然无言的一步步背着她,朝小套房走去。

  * * *

  终于到家了,于庭凯将她放平在床上,顾不得自己一身肮脏,先拿条湿毛巾擦拭她哭花的脸,也除去她又脏又皱的露肩小礼服。

  对于映入眼帘雪白无瑕的胴体,他已无心欣赏。先烧一壶茶,再快速的到浴室冲洗,换下一身脏臭难耐的衣服,才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床上的董屏泪痕未干,半睡半醒的断断续续抽泣着。

  于庭凯坐在床旁,点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里陷入沉思。

  好半晌,茶壶的气笛声惊醒他,这才手忙脚乱的冲泡一杯浓茶,半扶半抱的将董屏靠在自己臂弯,将热呼呼的茶水吹的稍凉,缓缓凑近她唇边。

  “喝点热茶解解酒。”他耐心的哄着。

  董屏呓语着:“走开!坏人……”手一挥,挥掉热茶,溅的他一身都是。

  热水泼在于庭凯穿着短衣短裤的身上,烫得他低声咒骂。手忙脚乱的清理一身的茶叶水渍,大腿和手臂上已经浮现一片烫肿的红迹。

  换做平时,他大概不分青红皂白先打醒她再说。但也不知为什么,他只是乱七八糟骂个几句,自认倒霉的清理一片狼藉。

  末了,他只是将董屏安置在床上,替她盖上薄被,垂头丧气的走进浴室,默默的低头清洗堆在角落的衣裤。

  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堆满秽物和泡沫的衣服,也冲击着他找不到良心、空荡荡的胸膛。

  第七章

  上班才一个星期,离领薪还有一段时间,然而靠着小费收入,董屏身上已经攒了一万多元,加上之前带来的三万元,虽然不多,她还是全数寄回乡下老家。

  昨晚和阿母通电话,妹妹董海妹的暑期活动费用已经开始缴交了,阿母正愁着没钱,幸好她及时赶上。阿母问她在台北做什么工作,她将早编好的谎言告诉她,说是在一间公司当秘书,老板人很好,而且还供食宿。阿母既欣慰又放心,殷殷交代着要她好好照顾身体之类的。

  直到挂上电话,她才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了好久。

  即使已经有收入来源,两人仍旧住在这间小套房。董屏为了省钱,没有提起另行租屋的打算,于是两人就得过且过。于庭凯遵守诺言的没再碰过她,拿着一个睡袋在地板上打地铺。

  他并不是那种美色当前还能无动于衷的柳下惠,只是每回董屏下班回来总是喝的酩酊大醉,让他不忍卒睹。

  不知道基于什么心态,他总是送她回来后就将她安置在床上,一个人又蜇了出去。有时在其他女人处过夜,有时找之前的兄弟赌个几把,或者花天酒地一番。不管去哪里都好,他就是不愿见到她喝的醉醺醺的模样,连睡眠中都抑不住的啜泣。

  其实他应该高兴她这么快便能进入状况的。从那天之后,清醒的她从没再哭过一次。或许总是压抑着,因此喝醉时的眼泪才这么教人心碎。

  两人很少交谈,于庭凯开着妈妈桑借他的二手车接送她上下班,那是仅有的交集。即使如此,二十分钟的车程里,两人仍旧各怀心事,沉默相对。

  董屏的眼光很少停在他身上,他却已经习惯在上班时,紧紧盯着萤幕中她那柔弱的身影。

  整个酒店里都传闻着于庭凯为了董屏和客人大打出手的事,经过公关和熟客的口耳相传,几乎没有人敢再对她毛手毛脚。这大概也算是酒店里的一种奇迹吧,但也大大减少了董屏被点抬的机会,自然收入不能和一般公关相比。

  此时,于庭凯坐在办公室里,长长的腿跨在茶几上,一手点着烟,一手拿着啤酒,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萤幕里的董屏。

  酒店里的保镖都不爱和他攀谈,因为他总是阴阳怪气的。只有阿虎偶尔会和他聊个几句,但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模样。

  萤幕里,董屏正和客人相拥在舞池里跳着布鲁斯。虽然透过黑白的萤幕,她的表情和动作已看不真切,但他就是明显的感觉出她的僵硬和抗拒。

  凭着好眼力,他看见那名客人正试探着将扶在她腰上的手滑落到翘挺的臀部。董屏面对着监视器的表情显得紧张和厌恶,却还是咬着牙承受客人的非礼。

  他知道她想多赚一点小费,因为一个星期下来,她坐冷板凳的机会已经太多了。别人一个星期可以拿个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小费,她却是辛辛苦苦才从客人零星的赏赐里存下一万多元。

  虽然来消费的酒客总是震慑她的美貌,但和性命相比,却还是按捺着没有“临幸”她。来朝代酒店的客人以生意人居多,自然没有人会挑战于庭凯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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