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田妹欲待说话,于庭凯丢掉手中的啤酒罐抢先开口了。
“我是看你想赚钱想疯了才介绍你来这里,要不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当初看你为了一、两万块的薪水差点让那老变态强奸了,我真替你感到不值。”他冷笑道:“你不要看不起在酒店上班的女人,有的甚至比你还洁身自爱哩。一样是要虚伪奉承人,何不选个有‘钱’途的?更何况你还要养家,待在乡下每个月赚了两万能干嘛?”
红伶也跟着附和:“是啊,谁说女人赚钱就一定要出卖身体?手腕才是最重要的。有的时候甚至连手都还没让人摸,就可以从男人身上挖个几十万……你可别以为我在唬你,这种事经常会发生的。如果你肯进来做,我会教你几个绝招,肯定让你‘干干净净’进来、‘清清白白’出去,不但如此,还能让你赚进大把钞票呢。”
董田妹咬着唇,澎湃的心里,良知和金钱的欲望交战着。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赚钱不用出卖身体,那又有什么好怕的?而自己也真的非常急需钱,为了阿母和弟弟、妹妹,牺牲自己又如何?
但是就算再怎么无知,她也知道酒店是色情场所,身处烟花界的女子,能保有多少清白?难道除了卖笑,就再也没别的方式赚钱?
红伶望着她美丽的脸上充满挣扎和矛盾,于是轻轻揽住她的肩。
“我知道你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件事,这也难怪你会害怕。但是酒店并不如你想像中的肮脏,正如阿凯所说,在这里的女人有很多都是洁身自爱的。现在这个社会到处暗藏春色,有许多每天穿正式套装在办公室里的粉领上班族,其实为了业绩和升职,常常和上司老板有一腿。你别看她们表面光鲜亮丽,好像有一份正当职业,其实都是身不由己的出卖灵魂。但在酒店里可不同了,虽然我不否认这是个‘卖笑’的行业,但要不要和客人上床却是操在你手里。你可以安安分分陪酒就好,也可以靠身体多赚一点钱,这些都是你的自由;但其实我并不鼓励小姐和客人从事色情交易,毕竟我这里是酒店不是应召站。”
于庭凯点点头。
“没错。想当初你在乡下时,为了一、两万的薪水愿意让那老变态吃豆腐,何不以同样的心态来这里赚钱?让人摸摸小手又不会怎样,但却可以换来你一家人的温饱。我敢保证你在酒店上班不会比在乡下那间工厂受的委屈多,但赚的钱却是无数倍。”
董田妹绞着手,手指都要被她绞成麻花辫了。
她明白这是她仅有的机会,除了在酒店上班,再也没有别的行业可以负担的起家里的重担。
原以为会有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终究还是要一头栽进火坑里。
“其实你如果真的无法认同这个行业,红伶姐也不勉强你……”红伶微微一笑。“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也许你会找到适合你而且还能赚很多钱的。”她抿抿嘴,笑容里有着讽刺。“你不妨试着去找找看,什么工作能让你每个月赚几十万——我先在这里祝福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做人不要太天真,麻雀变凤凰的事并不是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她悠闲的点起一根烟,轻松的吞云吐雾。
于庭凯又从桌上拿起一罐啤酒,径自喝了起来。
空气中有短暂的静默。
良久,董田妹咬咬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好,我做……”
听到这几个字,于庭凯心中竟觉得百味杂陈。他望向她,蓦地迎上一双写着幽怨和愤恨的眼眸。
事情仿佛在红伶的预料中,她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不用”副委屈勉强的模样,等你赚到钱,你会感谢我的。”
董田妹兀自低着头,静默不语。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现在换我来考你了。”红伶拍拍手掌说。
“什么?”董田妹茫然不解。
“你会划拳吧?台湾拳、数字拳都可以。”
“啊?”董田妹听的一头雾水。
红伶皱眉。
“要不现在流行一些乌龟翘、黑白猜的,你应该会吧?”
“什……么?”董田妹张口结舌。“要翘什么?猜什么?”
红伶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总该会划些什么拳吧?”
“我……”董田妹灵光一闪。“我会剪刀、石头、布。”
红伶一手抚额,大叹无奈。
“算了算了。那你会跳舞吧?什么布鲁斯、华尔滋、吉鲁巴之类的。”
“……不会。”
红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瞪了于庭凯一眼。
“你到底是找了什么样的‘白纸’给我?”
于庭凯唇边也隐约有抹笑意。
“算了,这些我再慢慢教你。”红伶没好气地说:“先想想你要取什么‘艺名’吧。”
“啊?”董田妹又是一脸茫然。
“我是说,你总该有个名字让客人比较好记也好叫的吧?”
“喔……”董田妹想了想。“我阿母都叫我阿妹。”
红伶噗哧一笑。
“阿妹是满好叫的啦,只不过有点‘耸’。虽然现在当红的‘本土天后’也是叫阿妹,但我建议你还是另外取个名字。”
“我……我不知道。”转头求助的看着于庭凯。
于庭凯清清喉咙。
“嗯……既然你是从屏东来的,我看以后就叫你‘董屏’吧。”
红伶不置可否。
“董屏挺好听的。”
董田妹低头喃喃念着:“董屏……”突然一滴泪掉落在裙上。
第六章
今天是董屏第一天上班,而因为朝代酒店目前正缺围事人手,于是于庭凯也客串保镖一职。
董屏穿上生平第一件露肩小礼服,紧张得不停调整过低的衣领。
红伶见她在更衣间里踌躇不前,为自己太过暴露的穿着大伤脑筋,于是只好翻出一件披肩递给她。
“仅此一次。”
董屏如获大赦的点点头,随着资深公关离去。
办公室里,于庭凯喝着啤酒,目光紧紧盯着闭录电视里董屏的身影。
朝代酒店里除了厕所,几乎各个角落里都装有监视器。一方面可防止客人做出迫害公关的举动,一方面也可以对警察的临检有先一步的防范。
其实朝代酒店应算的上高格调的场所,有别于一般跳钢管艳舞的酒店。店里也确实不从事非法交易,至于私下的行为却不在游戏规则里。
办公室里有不少和他一样身份的保镖,一律是红伶豢养的“食客”。这些保镖都在二十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个个看来一脸横眉竖目。有的三、四人聚在一起玩“大老二”、“十三支”;有的边嚼槟榔边抽烟,槟榔汁吐的垃圾桶周围一地狼藉;也有翘起二郎腿看色情书刊的……
一个年轻人挤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口。
于庭凯懒懒的睨了他一眼,随后眼光又调回萤幕。
年轻人擦拭嘴边的酒渍,笑道:“我叫阿虎,你咧?”
“阿凯。”
阿虎一手搭在他肩上,嘻皮笑脸道:“阿凯,听说你把你马子带到这里上班,教教我你怎么做到的,我那马子死都不肯来。”
于庭凯烦躁的拨开他的手。
“谁说那是我马子?”
阿虎摸摸鼻子,涎着脸笑道:“不是吗?不是我可要‘把’了。”
于庭凯冷冷看他一眼。
“你不是有马子了?”
“哎哟,拜托,”阿虎大惊小怪的叫着。“这里哪个兄弟不和里面的公关有一腿,反正谁也不当真。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戏’,我以为那是你女人才问你一声的,要不然有多少兄弟等着把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