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浪和余丹波还一左一右地拍着他的肩膀威胁加恐吓。
「这里就交给你了,可千万别让我们有家归不得啊,」乐浪笑得很温柔。
「绛阳和九江,若是落人了赵奔的手里,到时就算你有一百颗人头,也绝对不够我砍,明白吗?」余丹波也挂上了太过和蔼亲切的笑容。
「明白……」有苦说不出的燕子楼,压下满腹牢骚强迫自己接下重任。
急乱无章的步伐声,在夜里听来格外清晰,行辕中的众人莫不转首看向不及通报就闯进里头的袁枢。
「王爷,前线军情急报!」
「出了什么事?」玄玉紧张地问。
就连气都还没换过,袁枢劈头就将这震惊众人的消息大声说「长安传来最新战情,长安城已陷,太子与冠军大将军皆已战死!」
惊愕得无以复加的玄玉,猛然推桌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来报噩耗的他。
「你说什么?」太子与霍天行……死了?
「末将……」遭他神情吓着的袁枢,犹豫地看向二芳的乐浪,不知是否该继续再报,但乐浪只是握紧了拳心别过脸。
「太子……」离开桌案的玄玉,颤着声,一步一声地问,「太子死在何人手中?」
「宣王。」他硬着头皮再禀, 「据闻,太子乃宣王亲手所杀。」
心房似遭人狠狠掐住的玄王,难以克制一身的颤抖,止不住的步伐依然走向前,执意要再问个清楚。
「霍天行呢?」
「是闵将军下的手。」自探子那处听来霍天行甚惨的死状后,袁枢也不禁为闵禄的狠心而感到颤栗。
玄玉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该有什么感觉。
脑际一片空白的他,遭强大无可抵挡的矛盾困锁住所有言语、先前他拒绝对太子伸予援手,是希望能藉凤翔之手拉下太子,可事情却脱了轨下照他所想的方向走,凤翔的的确确是将太子扯下了千岁之位,也弭平了太子所发动的兵变,可凤翔做得此他料想的更多,凤翔竞亲手杀死了他们的皇兄。
凤翔杀死了曾保护着他们疟过艰难岁月的灵恩,那个让他们成长茁壮、各自壮大一方、兵分天下的太子千岁。
是他做错了吗?在这一刻,玄玉忽然很想看看袁天印那双总是在他身后支持着他的眼眸,好由袁天印来告诉他一声,他没有错,可现下心中那份排山倒海而来的愧疚,却像一根根战矛刺穿他为自己戴上的面具,在面具掉落之时,他不得不看清自己究竟一手造成了什么。
他问接害死了灵恩。
而另一个来不及将他纳人羽翼下保护的人--霍天行,也随着灵恩上路了,他没有将霍天行自命运的无奈里拉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天行背负若『忠』字赴死。
「玄玉。」乐浪看着他的表情也大抵知道他在白责些什么。
「王爷,咱们该怎么做?」在乐浪出声后,明白乐浪用心的余丹波也跟着出声将玄玉拉回现实里来。
反复将胸腔内紧窒的气息深吐而出后,玄玉不得不命自己清醒地面对现实,不得不在前人铺下了血道之后,前去抹平那滩不该流的血。
他阴沉地再问向袁枢。
「圣上现下安危如何?」既能杀兄,凤翔何不能弒父?就不知父皇是否也已经遭到凤翔毒手。
「宣王非旦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欲篡国。」
玄玉刻不容缓地转身走回案前,拿起兵符朝行辕中的众将下令。
「立刻准备出兵!」
「是!」
冬卿也是在当夜得知这项消息,住她自绛阳大营中安置流民的地方赶去见玄玉时,玄玉已点兵完成随时将率军出发。
临行前,玄玉搁下心中的焦急,走至冬卿的面前,低首细看着冬卿那一双将他心中所行矛盾与伤处部看得一清二楚的眼眸。或许是感染到他的情绪,必须亲自送夫上战场的冬卿,在这时也没有开口,就仅只是伸出一双手紧握住玄玉的。
玄玉轻轻拨开她的手,怜惜地抚着她消瘦的脸庞,极力压下心中不安的冬卿,则是一手按向他的心房,以掌心感受着他心房的跳动。过了一会,玄玉取下手上的龙镯挂在她的另一只手上,殷殷地向她叮嘱。
「守着九江,等我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不肯放开他的冬卿,执意要得到一个能让她心安的保证。
「我答应妳。」他再握紧了她的小手一会,转身走向仍在等着他的余丹波他们。
在居于前部的战驹上坐定后,玄玉扬乎朝天一喝。
「出兵!」
石寅从不曾在战场上觉得如此孤独。
少了以往那一双总会看着他的眼眸,独自领兵来到长安以西的罗郡城迎战辛渡的他,总觉得身后空荡荡的。
他的两目滑过远处那座即将沦为战场的城市,再低首看向自己这双多年下来总定握着缰绳的手。
他是诞生在战场上的,当年,他的娘亲随着同样也是大将军的爹驻防在边境之上,在生产当口,驻防要塞遭破,他被迫出生
在战场上,因戍守塞外的爹娘没行离开过边疆,所以他也是在战场上长大,多年后,满头花发的他,并没行留在乡下或边疆小城里颐养天年,他还是在战场上?
最早之前,他是为出生而落足在战场上,年少时,他是为封侯拜将而拚斗在战场上,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他还是站在战场上,只是现在的他,是为保护某人而再次踏上这片陪着他走过大半生的沙场。
他有他必须保护的人,即使,那人根本就不认为有此必要。
当宣王杀了太子,浩荡攻进长安城内,带兵人宫挟持了圣上后,益州大军原木就已弥漫着的不安气氛,登时紧绷下顶点,行辕中每一位将军莫不为宣王杀兄之不仁义愤填膺,更为宣王胁圣退位的举动群情激愤,人声沸腾的行辕里,各个将军莫不出声进言晋王应速速自大逆不道的宣王手中救出圣上。
尔岱也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但石寅反对,他反对只凭着一腔热血莽撞救圣,更认为在无周全的计书下,不应贸然与辛渡对垒,他主张应先想出破女娲营之计再言救圣。
闪他言之有理,行辕中无人敢不从他之言,除尔岱外。
「身为杨国大将军,竞惧于一名小小的辛渡?」万万想不到身为益州大军的最高战将,竟会畏战于辛渡,尔岱扬高了音量问向石寅。
石寅叹息地摇首,「为避免我军损伤,未摸透敌方底细前,元帅不应轻敌。」
「本帅就是没将他给看在眼里!」想那辛渡,不过也就是打过灭南之战而闯出了些名堂罢了,他尔岱所涉的沙场会亚于辛渡?打下的城池会少于辛渡?
石寅也深知尔岱从头到尾都没把辛渡当一回事,但他更知道的是,辛渡并非尔岱所想的那般。
他殷殷再劝,辛渡虽不似闵禄骁勇,但辛渡机敏远胜闵禄,辛渡所长并非战技,而是高人一等的兵法战术。」
「他有头脑,本帅就无?」尔岱冷笑一声,愈听他劝退的话愈定反感。
深伯轻敌的尔岱会战败在辛渡之于,顾不得尔岱颜面的石寅,索性老实地说出他的看法,「恕老夫直言,元帅乃老夫之徒,老夫不认为轻敌的元帅能在此时胜出。」
「石寅!」尔岱忍不住大声暍向他。
他依然不改谨慎的初衷,「假若元帅能充份掌握辛渡,元帅自当能击毁女娲营进京。」
在尔岱闪石寅的话而气岔地涨红了脸时,处在行辕中的众将官,无人敢向这对对峙中的师徒出声劝上一劝。静默在一旁的左翼将军,紧握着拳,冷眼看着尔岱一再将石寅的劝言踩在脚底,这让他几乎捺不住那股火上心头烧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