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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鸡焉用牛刀?」顾史丘冷冷一笑,「各地郡县之兵已分派王太子手中以供太子调度赈灾,太子手中之兵足以赈灾,然盘古营兼负护卫圣上与长安京畿重责,历代以来皆镇守于京畿不得擅动,太子擅动兵员,若非别有图谋,作何它想?」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禄德功涨红了一张脸,还想再为太子开脱几句,气势凌人的顾史丘立即打断他。

  他刻意瞥向建羽,「再说,太子私自为盘古营征兵一事,可上奏过圣上?」

  压根就不知太子拨兵的建羽,一手撑着下颔,思索了半晌后,将目光转向始终都未发二日的阎翟光。

  「爱卿以为呢?」

  「回圣上,臣亦认为太子用兵过当。」不打算置身事外的阎翟光,不疾不徐地说出看似中肯,实是火上加油的看法。

  隐怒在心底的建羽,将折子扔在御案上,扫视着这三个一直部隐匿实情未报的臣子。

  「还有什么是朕仍蒙在鼓里的?」调动长安的兵马,却无人上奏,他们可真定给足了太子面子。

  「巨不敢……」懂得适时扮推委的阎翟光,低首拱手往旁一退。

  「阎相不妨直言。」相较于与皇子们有关的二者,建羽较在意的是这个不处于任何一边的第三者之言。

  「臣以为,太子若要证明并无不轨,就当将盘古营奉还于圣上手中不再私用。』阎翟光边建议边又装作不意地抖出一些小道消息,「一直以来,太子行事乖戾,朝中早有怨言,若能梢减太子气焰,恰可以正视听,也好还太子一个清白。」

  建羽两眉一拧,「朝中有何怨言?」

  「这……」他一脸为难,还回首瞧了正恶狠狠瞪着他的禄德功一眼。

  非要捉住这个良机的顾史丘,马上接续滔滔不断,「回圣上,太子贵为干岁之躯,处处占尽风流,亦挟威自重。太子无论是明里或暗里所为之事,皆今朝中大臣敢怒而不敢言。」

  「国舅造谣不够,现下又无中生有起来了?」与他宿怨早巳深积多年的禄德功,顾不得这是在圣上面前,当场与他杠上。

  「爱卿?」不理会这两个都怀有私心的人,建羽在他们舌战之时直接问阎翟光的看法。

  「国舅所言,的确时有耳闻。」阎翟光又是一个躬身颔首,再次扯了禄德功一把。

  一直以来,都认为身为千岁之躯的灵恩,是个称职也受百宫称赞的太子,但在今夕听闻这些不为他所知的一切后,建羽忍不住要怀疑,究竟他所知道的这个太子,与他人眼中实际上的太子,是否真同为一人。

  「都听到了些什么?」非要在今日弄个清楚的建羽,既起了个头,也就随之继续追问下去。

  阎翟光一副有所忌惮的模样,「若无实证,臣不敢妄言。」

  「叫你说你说就是!」捺不住性子的建羽,一掌重拍在御案上。

  「据闻…上阎翟光吞吞吐吐,看向建羽的两眼里盛满了惧慎,「朝中传言,京畿并非在天子脚下,而是在太子眼下……」

  「放肆!」当下怒急攻心的建羽,霍然拍桌站起。

  「

  圣上息怒……」阎翟光慌张往前一跪,「是臣之过,流言蜚语,自是下足采信,臣不该道听涂说在圣上面前妄言……-

  「说!」建羽忿指着他,「说下去!」

  「臣不敢……」阎翟光连忙伏首在地。

  「你说!」建羽将指尖一转,直指向巴不得能多说上几句的顾史丘。

  早就准备好-番说诃的顾史丘,慢条斯理地补上阎翟光未说的部份。

  「圣上,长安城人人皆知,太子一手即可倾城,太子要风要雨,谁若敢忤逆,不是落得满门皆灭,就是落得革职下狱,朝中无人敢上谏圣上,是恐太子将会对付他。」

  「圣上-」眼看太子极力想隐瞒的实情遭国舅一一摊开来,不愿太子真因顾史丘而惹祸上身的禄德功忙不迭地想解释。

  不许他插嘴的建羽,随即瞪了他一眼令他噤声。

  「圣上-」说完了部份后,顾史丘开始边说实情边加油添料,「自太子收回洛阳,太原、扬州三地以来,三地皆有民怨。百姓怨于太子征高税,地方官更是因惧于太子,只能放任太子手下独断独行,权揽各地要务搜括民脂中饱私囊。」

  「这些朕怎么都不知情?」面无表情坐回椅内的建羽,冷冷地看着这三个能在他面前直言者。

  顾史丘一脸的委屈,「回圣上,太子只手遮天,任何不利于太子之音,皆被挡拦在金銮殿外。谁若有心反太子,谁若胆敢向圣上谏言,谁就是自寻死路。」

  难以置信耳边所听到的这些话的建羽,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拾起一手不再让顾史丘开口,亦不让禄德功反驳,还跪在殿上的阎翟光,悄悄拾首瞧了建羽的脸色之后,装作没看见地再低下头去。

  盛怒之外,遭受打击更重的建羽,一手紧握着椅缘。

  位在太子之位上,进退得宜,更在朝政上总是为他分劳的灵恩,会是这样的太子?在未登基之前,与他一同携手定过朝中的明争暗斗,忍辱吞声的灵恩,在得了权势后,竞变成了这等欺君榨民的太子?

  这敦他怎么相信?

  暗中调动盘古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防那些皇弟们?遗是为了防他这个父皇?或是,灵恩想在事实被揭穿之前拥兵自保?他不明白,身为太子,这个皇位迟早都会是灵恩的,他也一直都认为灵恩是接掌帝位的不二人选,长久以来,他待灵恩除了『信』字外,别无它字,可当他发觉这个信字的后头还藏有权与利之时,他也不禁开始动摇。

  身为人父都会动摇了,更何况是与众皇弟竞争的灵恩?

  在这片无人敢打破的静默之中,殿中的三人莫不屏息以待,跪在地上的阎翟光,不发一语的建羽以指朝他勾了勾,示意他上前时,忙起身来到建羽的身旁,弯低了身子听建羽在耳边问了两句后,他默然颔首作为答复。

  心思百般复杂的建羽,摇手命他退下,过了一会,他再指向似还有话要说的顾史丘。

  「想禀什么?」

  「圣上,如今江北大旱,江北各地官粮皆在太子于中,太子若要饿死一个长安城,轻而易举。太子若想造反,盘古营就待太子一声令下。」照着文翰林所给的说词,有备而来的顾史丘一字不漏地上禀,「故臣以为盘古营之事,圣上千万不能等闲视之,圣上应速拟应对之道。」

  「圣上,此乃国舅片面之言,事实-」

  建羽抬起一掌中止禄相之言。

  「太子身在何处?」是真定伪,当面对质再快不过 。

  「回圣上,太子正在太原赈灾。」就等他问这句的阎翟光,马上拱手以覆。

  「拟旨,速命太子返京。」

  「遵旨。」

  百忙之中被袁天印派人拖回府内的玄玉,坐在大堂内二日不发地盯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冬卿,而首次在玄玉身上碰了钉子的袁天印,则是坐在二芳无言地摇着纸扇。

  「不行。」与妻子的视线僵持了许久后,玄玉再次向她摇首。

  河南府百姓集资,凑了一大笔钱要救济九江,这等投桃报李的美事、这笔可以解九江燃眉之急的银子,他要往外推?压根不能明白他干啥要把救命钱往外推的冬卿,首次面对他这种谁都动摇不了的脾气后,终于有点理解,袁天印为何要在劝说失利后把她给推来上场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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