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别乱跑,听我的话,等一下找人送你回家。”
“卓御!”方洛礼怒唤,生平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怒火,她捉紧他的衣袂一角不愿让他离去,身子因此而微微颤抖。
“洛礼,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再对她洒出柔笑,指尖滑过她已经有些苍白的唇,他轻而易举地摆脱她的牵制,转身离去。
方洛礼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想追上去,却被人拦下来,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殷 阳。
“别去,你会有危险的,跟他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他一派沉稳,扶着她坐下。“等咏蓁演唱会完,我们再作打算。”
“不行,我现在就得跟上去。”她怎么撑得住,还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可以发生多少事?
“你想让咏蓁分心吗?你一日不见,咏蓁着急是一定的事,今天是她睽违两年的演唱会,你要这样破坏?”殷 阳逼不得已搬出颜咏蓁,希望安抚她焦躁不安的心。“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以同是男人的立场向你保证,他们不会有事,绝对。”
冷风呼呼地吹来,两个男人气势勃发地望着彼此,在两人过去同侪的学校里,只有路旁的街灯让他们看清彼此的容颜,是熟悉却又恍如陌生。
安炜杰用冰冷的情绪哑声诉说,夹带一丝嘲弄。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走到这步田地。”
唐卓御的眸光暗了暗,语气流露些微的痛楚。“但我想到了,当我决定要洛礼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是吗?”安炜杰懒懒地勾出笑。“现在呢?会后悔吗?”
唐卓御目光湛然,直视着他。“你说呢?”
“不会,以你的个性,一旦下这么大的决定就不会再后悔。”安炜杰笃定地回答,语气困惑而幽然。“究竟是哪一步错了,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卓御,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唐卓御也漾出抹笑,发随风飘扬。“因为我们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你应该明白,她值得我们所爱,所以我不后悔,相信你也不后悔。”
“是啊。”安炜杰幽幽低喃,伸手脱下了外套。“我们以前喜欢的东西从不一样,倒没料到洛礼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会让我们反目成仇。”
唐卓御松开领带,活络筋骨,仍旧维持淡然的语调。“我们没有反目成仇,你应该了解,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反目成仇。”
“这么笃定?”安炜杰挑眉看他。“是不是因为如此,你才会无视我的存在,从我身边夺走洛礼?”“她早不在你的身边了。”解开衬衫钮扣,唐卓御回答。“很久以前,当你狠心将她自你身边推开时,她就不在你身边了,是你亲手将她推走的,是你让洛礼对你死心,让她跟你之间的缘分断了。”
“所以你就趁虚而入,夺走洛礼的身心,完全无视于我对洛礼的心意,甚至不给我一个翻身的机会。”安炜杰缓慢走近他,声音不再悠静,只剩愤怒的质疑,熊熊火焰焚烧着他周遭。
“因为我了解到你和她之间已不可能,而我爱着洛礼,自然不会放她自我手中溜走。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算是间接地背叛了你。”唐卓御承认,腹部猛然袭上一记硬拳。
“那你就该死,你怎么可以犯这种罪大恶极的错!怎么可以?!”毫不留情,狠厉的眼眸眯起,又是连续的拳头。
唐卓御像是早有心理准备承受,他连躲也不躲,就这么被他揍得血迹斑斑,殷红的生命之泉自唇角留下。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背叛我的信任,你究竟将我当作什么了,你说啊!”在不停歇的攻势中安炜杰狂乱吼着,无视于他伤痕累累的模样。“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毫不留情地将我打垮了!我们的友情就如此脆弱吗?!”他不断地问着原因,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唐卓御始终没答话,任由安炜杰一拳一拳地发泄,一句一句喊着自己内心的伤痛和怒涛。终于,在唐卓御支撑不住时,单膝跪地,一只手却接住了安炜杰未曾停歇的拳头。他抬起头来望进他森冷依旧的眸中。
“我欠你的,已经还了,你如果再打,别怪我绝情。”唐卓御未改淡然。
“绝情?你做的已经绝情得够彻底了,怎么,你还有更狠的吗?”他讥讽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校园,显得分外凄厉,在猝不及防下,唐卓御脸颊已经被揍上一拳,因为受到冲力,他倒退了几步。
唐卓御花了些力气站起来,冷然的表情始终未变过,毫不在意地拭去唇角的血迹后,他脱下衬衫,轻问:“还要打吗?”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安炜杰冷哼几句,眸光须臾不离他,双手施加了更多的狠劲,这次不再保留任何力道。
唐卓御冷眼看出了他被痛苦和怨恨蒙蔽的心,也了解到退无可退,轻叹了口气,双手握成拳,迎战他接下来的攻击。
雨点般的拳头不断落下,安炜杰双眼血丝满布,狂乱喊着:
“你知道吗?伤我最深的不是洛礼另投他人怀抱,而是你竟然罔顾我的信任,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这才是令我最无法接受的事!”
唐卓御挡住他的侧旋踢,用不亚于他的气势吼着:
“真是这样吗?你最在乎的不是这个吧,你只是不甘心失败,不甘心洛礼不再属于你,所以你痛苦,无法接受,其实只是逃避的一种手段。”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难不成你自以为已经看透我心里所想的事了?如果洛礼爱上的是别人,如果你没有一时冲动跟洛礼一起,你以为我会如此狂怒,你甚至应该跟我挑明,让我们来场君子之争,而不是在一夕之间将我判死刑!”他朝他的脸部挥上一拳,既狠又重。
唐卓御立刻没有迟疑地回敬他一脚。“这只是借口,别想再拿那个当作理由,我欠你的已经还了。你心里明白,如果洛礼爱你的话,就算我守在她身边,她也会在回台湾时奔回你身边,而她没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用说什么君子之争,在七年前你狠狠地伤害她后,你就已经失去了那个权利。”
“那是因为你卑鄙在先,夺了洛礼的身子,让她不得不跟你!”安炜杰压根无法听进他的话,理智也早荡然无存,只是无法停止地攻击好友。
“你以为女人的爱情是这么简单,要了她们的身子之后就能锁住她们的心吗?我告诉你!洛礼是心甘情愿跟我的,她现在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如果这些都还不足以说服你的话,那么看看这个!”他忽然停下出拳的举动,高扬着右手的戒指,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闪闪发光。“没有一个女人会跟她不爱的男人私订终生,互相交换订情之物,或许我背叛了你,但我跟洛礼相爱是不争的事实,你已经没资格再介入,也没那资格再过问了!”
唐卓御的一番话字字带刺,又像冷鞭,鞭笞着安炜杰的心,让他全身冰冷,颤抖不已。
这时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水落在两人身上,洗下了汗渍和血迹,看来格外可怕。唐卓御凝视着他,安炜杰的身躯却早已萎靡不振,只能依靠剩下的力气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抬起蓄满灼痛的眸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