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祺反倒先熟络地打破僵局,是尴尬的四人中最为怡然自得的。
“志礼,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每天老是喊着要我们努力工作的人现在却跑到这来厮混,被Sam和咏蓁知道,你以后就没那立场管他们俩了。”
方志礼拧起凶恶的眉,想到此事心火就起。“他们俩呢?今天又没去公司了,你们不是还有三首歌要录吗?”咏蓁和Sam是全公司教他头痛的人,一个是随性地在做事,心情不好就绝对别想让她工作;一个是能尽量偷懒就偷懒,每天只晓得和亲密爱人温存。
“打电话催他们啊,用你的唠叨功力,你知道他们俩最怕这个了。”安祺邪恶地建议着,卑鄙地出卖伙伴们。
“我会的,我现在就回去打电话。”立说立做,拎起大包小包,方志礼双眼闪着干劲十足的冲力,拉着洛礼打算回去好好轰醒那两个醉生梦死、混到无法无天的两人。
不料脚步才刚跨过安炜杰身边,身边的洛礼立刻被另一股力道扯住,方志礼松了手怕拉伤洛礼,以谴责的目光看着毫未修饰怒意的安炜杰,他此刻的神态冷寒得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可以离开,至于洛礼,得留下!”安炜杰双目须臾不曾离过洛礼,对着志礼冷冷地下命令,完全没有过往开玩笑时恶劣的模样。
“不行,洛礼要跟我回去。”方志礼平日毫无威胁性的语调转为强硬。
在一旁见状的安祺看情形不对,连忙开口:
“你们可千万不要在这打架,就算你们不怕丢面子,也得想想洛礼,这样她会很难过的。”他悄声叹气,反而伸手拉过洛礼将她护在身后。
这几天因为咏蓁和Sam都无心工作,他也落得几日清闲,便想来这里找失恋的炜杰替他开导一下,不料却遇上更雪上加霜的情况。令人震撼的消息不光是方洛礼即将要嫁作他人妇,而且她已经身怀六甲了。
安炜杰落魄的样子没有减去他一丝王者霸气,反而更危险不羁。
“志礼,我再说一次,洛礼要留下!”他沉声警告。
“疯了我才会让洛礼留下!”方志礼咬牙回绝。“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毫无理性,洛礼如果在你身边谁敢放心?她是老爸老妈交代给我的,现在回去她也得完整无缺跟我回去。”
“你要逼我动手?”他双眼狠厉眯起,眸中蓄着狂乱。
那是发现被好友背叛、心爱女人投入他人怀抱后的疯狂伤痛。
自从上次和唐卓御的那场架后,隔日他就从手下那接获了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毫无预警地又再度打乱他仍未复原的心。
在这样残忍绝情地背叛他后,他们两个就要双宿双栖,将他自他们的世界赶离吗?真狠,他一辈子也料不到自己会栽在自己好友的手里,用这么狠毒的方式,让他一夕间尝尽了最冰冷的痛楚。他无法接受,更无法相信,洛礼真的就要嫁给他人了,她对自己毫无一丝眷恋之心,没有任何迟疑吗?
也许洛礼是为了报复,报复自己当初的狠绝,才会选择和他一样的手段,想要让他受相同的痛。
直到他方才听到方志礼兄妹两人的谈话,才惊觉洛礼已经怀有身孕了。漫天的愤怒和痛楚迅速卷盖过了理智。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洛礼只能属于他一人,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她!
方志礼皱起浓眉,气得不知要如何开解他才好,又不愿他为情折磨。他双唇一抿不想再多谈,拉过洛礼就想走人。
“志礼,放开洛礼。”情况仍没变,两人形成僵持战。
方志礼眼见他形同蛮牛劝不通,也干脆豁出去了。“你真要跟我打?”他龇牙咧嘴,慢慢地吐着问话,故意多给他时间考虑。
“我说了,放开她。”安炜杰可没有这个耐心等待,手刀一扬,就想打断方志礼的钳制。
安祺赶紧跑上去,正考虑要用什么方法制住安炜杰时,方洛礼却已冷下脸孔,赶紧喊出停战。
“你不要跟我哥打架,我不想见你们俩有任何人受伤。”咬紧下唇,她忍住气愤之意,只是以平静的声音劝阻。“如果要打,那你最好先打我吧。”急遽的喘息,怒气表现在起伏波动的胸膛。
半晌,安炜杰放下手,炙热的眸光增添一闪而逝的痛楚,盯着方洛礼始终无法正视他的脸庞。
“抬起头来,洛礼。”他低哑命令,对于这个被他灌注全心情爱、却伤了她和被她所伤的小女人,他还是无法放手。
方洛礼深吸口气,勇敢而冷静地抬头望着他,细瞧下,她倒抽口气,被他的沧桑和痛楚吓到了。他真的被自己伤得很深,对不对?
“告诉我,洛礼,你就这么甘心离开我吗?”他喃喃吟念,手臂上隐隐浮现的青筋让他全身肌肉贲张,令人胆颤。他温柔地抚上她的颈,没有先前的狂妄自负,此刻等着答案的他隐隐有着恐惧。“洛礼,你不曾留恋吗?”无论如何他就是不相信,洛礼心中没有他一丁点的存在,连一丁点也没有?方洛礼缓慢地绽出如花笑靥,很认真、很诚挚,甚至任何犹豫都没有,坚定而毅然摇头。“没有,没有留恋。”
安炜杰心中的一道城墙蓦然被击溃了,挟带着强大的力道也冲破了他最强韧最傲然的一条线,接踵而来的是痛彻心扉。
方洛礼在唐卓御的家中等着他回来,她坐在花园仰望天上星斗,依然璀璨。这间房子的地理位置绝佳,几乎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不似其它地方光害严重,星星稀少得可怜。
方洛礼明白这是唐卓御的一番用心,知道她喜欢夜景,所以特别千挑万选挑了这幢房子,她满心感激,对他的爱恋更笃定而坚定不移,即使因此伤害了他人。
今天,她第一次看到安炜杰露出那么凄厉狂纵的笑声,震到人内心深处回荡不息,笑声中有着太多的伤痛和悲哀。她明白这些伤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她无能为力去治愈他的伤口,她已经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会后悔,也不想后悔。即使如此,她还是难过他受的折磨,几乎恨起自己来。
唐卓御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她身边,总是可以让她心安,在一阵男性气息侵略下,她身子陡然腾空,落入了他的怀中,而他就顺势坐到躺椅上。
方洛礼与他面面相望,心中的无奈全写在脸上,嘟起红唇,知道不用自己讲她未来的老公也早得知所有的事,所以一开口就很直接。
“我好难过,怎么办?”这种心痛来自家人或好友被伤害的痛,早非关男女情爱。
她分得很清楚。当她为安炜杰难过时,只是心里像被针扎了好几下,密密麻麻地蔓延至整个心头;但她见到唐卓御为她所受的伤,那股痛是立刻窜生,甚至夺去了她的呼吸,让她全身战栗。
“别难过,他太痴了,这是他必经之路。”唐卓御轻柔地吻去她的叹息,丝毫没有担忧。
方洛礼叹了口气,柔顺地枕在他的胸膛。“其实我心中有他的,一种出于对友情的怀念,再怎么说,我不愿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那个为了她做尽一切事情的男人,让她感激不已,深觉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他一份深情厚爱。她怎么可以再伤害他呢?
“不行的,你心中不能有别人,只能有我而已。”唐卓御霸道地说着。“永远只能有我一个,知道吗?洛礼。”很明显地在转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