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不住内心想见伊人的澎湃,他几乎有点急躁的来到白雪棠房前。
远远便见到丫环小翠鬼鬼祟祟的自房里闪出,房门也来不及关上。他蹙着眉,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加快脚步来到房前,果然见到门缝里露出白雪棠倒卧在地上的身影。凌允飞心下一紧,飞快的窜进房里。
“白姑娘!白姑娘!”凌允飞轻拍着她的脸颊,急急的唤着:“白姑娘……雪棠……”
瞥一眼桌上的早膳,凌允飞暗一咬牙,脸色显得阴沉。探探白雪棠的手腕,他蹙着眉,掌心贴向她胸口,试图逼出毒质。
良久,白雪棠“嘤咛”一声,悠悠转醒。睁开眼无助的望了他一眼后,复又晕去。
何丹若此时正打算来看看自己设计的成果如何,款摆莲步来到门边,眼睛来不及凑上门缝,凌允飞已飞窜而出,揪住她的手腕。
“解药?!”他咬牙切齿,眼里射出的寒光几乎刺赛她。
“师哥,你……你说什么?我不懂。”何丹若畏缩着,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凌允飞大声道:“解药拿来!不要跟我装傻!”
何丹若咬着唇,眼角瞥向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白雪棠,眼里闪耀着恶毒愉快的光芒。
“我既然要毒死她,就不会拿有解药的毒。”
凌允飞惨然变色,哑声道:“你……你说什么?”
何丹若悠然笑道:“她已离死不远了,你看不出来吗?”
凌允飞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一掌挥在她脸上,大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何丹若被他一掌打得飞了出去,血丝沿着唇角流下。她又痛又恨的瞪着他,咬牙道:“你……你打我?为了她打我?”
凌允飞气急败坏的捧起桌上的米粥,左右检视,却怎么也看不出被下了何种毒药。他愤怒的摔下碗,哑声道:“你下了什么毒?”
何丹若傲然的扬高脸庞,眼底闪着愉悦的光芒,很高兴看到她万能的师哥无能为力的模样。
聪明的爹爹早料到有今天,练了天下无敌神功的师哥终究会目空一切,惟有拿他一窍不通的“毒”来控制他,才能一辈子将他控制在手掌心中。
眼前这女子只是用来杀鸡儆猴的,他万能的师哥终究会明白自己永远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心里也清楚她不会给他回答。凌允飞抿着唇,扶抱起白雪棠靠在怀里,掌心抵着她背脊,缓缓灌输内力,冷冷道:“滚!”
何丹若挣扎着站起来,痛恨的说:“你叫我滚?难道为了这女人,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你别忘了醉血酿……”
凌允飞抬起头冷冷在视她,一字一字道:“若非念在师兄妹之情,我早要了你的命。从这一刻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何丹若震了震,呆了般的瞪着他,喃喃道:“师哥,你……你说什么?”
凌允飞专注的望着怀中的白雪棠,头也不抬的举起手掌,衣袖一挥,房门让他的袖风扫得合上了,将何丹若又是怨毒、又是不解的眼神隔绝在门外。
从早晨一直到日暮西山,凌允飞的手掌没有片刻离开白雪棠的后心。间中白雪棠呕了三次黑血,却没再醒来过。两人已汗湿重衣,凌允飞只好一件件除下她被汗水湿透的衣服。
过了子时,白雪棠却不停的颤抖,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倏忽转为苍白,如此交错变换数次,呼吸却更显沉重。
“冷……好冷……”白雪棠痛苦的呓语着。
凌允飞手掌不敢须臾离开她,另一只空的手紧紧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用体温安抚她。
白雪棠让冷汗沁湿的脸庞露出微微的笑意,仿佛得到抚慰似的,鼻息转为沉缓,安心的沉沉睡去。
内力不停的消耗着,凌允飞感到体内气息开始纷乱,额际也泌出痛苦的汗珠。然而见到她舒缓的容颜,内心也安定下来。
幸而那碗毒粥只让她吃下一小口,体内的毒质不多,而且发现得早,毒素尚未侵入五脏六腑,否则就算他耗尽内力也挽不回她。
明知以内力逼出她的毒质,自己压制醉血发的功力便会不足,然而他却荒唐的感到心甘情愿。雪白滑腻的肌肤依偎着他结实伟岸的胸膛,两人之前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如此春意盎然、引人遐思,却怎知这样的两人却面临生死交关的挣扎。
天际已透出些微的鱼肚白,窗外晨起的鸟语啾啁。内力损耗过剧的凌允飞眼皮开始感到沉重,再也支持不住,随着白雪棠沉稳的呼吸,跟着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雪棠由昏睡中醒来。全身酸软的连手也无力举起,仿佛大病初愈,浑身虚脱乏力。
手指勉强动了动,却发现半边身子被某个温热的物体包围,如此沁贴舒适,几乎不想移动。酸涩的眼眸转了转,惊见凌允飞赤裸着上身抱着自己。
一股热气轰然袭上脑门,白雪棠紧闭了闭眼睛,复又颤颤地睁开,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慌忙挣脱被紧紧拥住的身子。
还以为已经用尽全力,却发现甚至不曾移动分毫。手足酸软的使不上力,却又不愿如此依偎在男人怀抱里。她又羞又恼的低声道:“放开我。”
凌允飞微微蹙眉,呻吟一声,却不见醒来。
白雪棠挣扎几下依然无能为力,急得眼泪几乎掉了下来。不意间瞥见他苍白的脸庞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霎时高张的怒焰化为迷惑。
他……中毒了?
混沌的脑子忆起昏睡前发生的事,桌上那碗粥已被急怒攻心的人打翻,狼狈的残局不及收拾。丫环小翠捧着粥哀求她食用,让人不解的古怪行为是因为她早知粥里下有毒药?
白雪棠暗暗运气,体内的气息流畅无阻。她讶然的望了望凌允飞,莫非为了救她,却让自己中毒了?
她勉强移动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感觉他体内纷乱的气息有别于一般中毒的迹象。这种紊乱的内息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白雪棠咬着下唇,恍然明白他用内力逼出她体内的毒质,却无法压制自己所中之毒,才会造成这副模样。看来她又欠了他一次。
现在她也无力助他控制毒性流窜,只能暗自调养内息,盼内力早些恢复,再偿还这回欠下的人情。
她是来杀他的,如此一回两回欠他,究竟要纠葛到什么时候?
明日又是月圆了。
何丹若这几早日一直躲在岛的东面不敢现身,生怕遇见怒火未消的师哥。虽然这座冥霄岛是爹爹何不屈留下的,师哥如此赶她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她却也不敢多说半句。
从小朝夕相处,她早已深深明白师哥的个性。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只是她无法相信师哥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对她如此。
想要离去,却又不甘。何况师哥练功的日子近了,不能没有她的醉血酿。也许师哥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她怎能忍心见到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哥因为一时气话就此把命送了?师哥不能没有她的,她可别被气跑了,师哥会后悔的。
当年爹爹将冥霄九诀的神功传给师哥,虽说是不怀好意,但也造就了师哥一身无人能敌的神功。爹爹怕师哥一旦习成神功自立门户,于是将醉血酿的药方传给她,要她一辈子控制师哥,阻止他的离去。爹爹就算死了,也放不下天下第一的称号,妄想师哥替他扬名江湖。然而师哥是何等人,怎可能如此一辈子受一个已死之人控制?这些年来尔虞我诈,把师哥玩弄在手掌心里,她也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