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不要我陪了吧?”她扮了一个鬼脸。
“怎么吃得了这么多?”小曼难为情得顾左右而言他。此刻的心情,真是轻松得想飞。
“康少爷吃啊!”天香笑,“康少爷啊!这些日子你不来,三小姐好寂寞,整天不开心,你以后要时时来啊!”
“天香——”小曼涨红了脸。
天香伸伸舌头,一溜烟地跑出去,那高兴、轻松的笑声传得好远,好远,好个慧心的姑娘!
算是——雨过天晴吗?
十点钟的时候,佣人们已整理出楼下的花厅,留声机也响起来,立基和小真的舞会开始了!
正如立基所说,全是同学,队友,全是朝气勃勃的空军健儿,谁也想不到,竟有一个大家都熟悉的不速之客。
舞会已开始了好一阵子,几乎所有人都在舞池中,靠后楼梯的门边突然出现了一对光芒四射的人,一身浅蓝的小曼早已耀花了人们的眼睛,小曼身边竟是——康柏?那莫名其妙离开大家,调去重庆的康柏!
“康柏?!云小曼?!”
一刹那间,像一个炸弹炸了,音乐还在响,舞池中的人却全停下来。康柏回来了?
“康柏,耍啥子花样嘛!”有人在叫。
康柏挽着小曼,深情地笑一笑。
“为着想小曼,我就回来了,”他半开玩笑地,“我担心你们有人会抢了她!”
书 香 @ 书 香www.bookspice.com书 香 @ 书 香
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舞池中的人又恢复移动。康柏看小曼一眼,挽着她也滑进舞池。
音乐缓缓地在身边回旋着,人影缓缓地在四周移动着,粉红色的灯光柔柔地映着他们眼睛,他们的视线紧紧地盯住对方的脸颊。康柏是少有的凝肃,他几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凝肃原不是属于他的神色,然而在他脸上却是那般动人,那般——令人心灵震动。他忘我地凝视着小曼,小曼看来好平静,喜悦的平静,满足的平静,失而复得,该是上帝精心设计的最美情怀,她的心、她的思想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任何人,只有康柏和康柏的爱!
她心碎过,愤怒过,失望过,痛苦过,然而,所有的情绪加起来也强不过爱,当他再来——她只有爱,她只能爱,她还有选择吗?
康柏,她生命中注定的!
“缺陷美的浅愁,”他轻轻地说,“有我的陪伴,哪有缺陷?
哪有愁?“
“那只是一种感觉,”她微笑说,“浅蓝——已伴着我二十年,它已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整个我都已属于你!”他认真地。
“那么——除我之外,让浅蓝也伴着你!”她说。
“这个!”他从军服口袋里拿出戒指,套在小曼手上的订婚戒指。“让我的爱——再圈着你!”
她略一犹豫,终于把手伸向他,他慎重地再次替她套上,又感慨地摇摇头。
“第二次了!”他说。
“不会有第三次!”她说得好古怪。
“当然不会有,我永不会再让你脱下来!”他说。
她轻轻一牵唇角。
“你眼睛里的光芒——紫色的!”她说,“紫得好神秘似的,紫色!”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笑,“那粉红的灯光,加上你的浅蓝,我怎能不紫得神秘?”
“紫色——不可靠!”她并不真心地说。
“那我就闭上眼睛!”他真的闭上了。
“失去了光芒,”她轻笑,“是你吗?康柏!”
音乐完了,舞池里的人都退回座位,康柏握着小曼的手往外走,却被立基和小真追上来。
“大情人,什么时候轮到你结婚?”立基开玩笑,“天涯海角都会赶来!”
“快了,快了!”康柏看着小曼,那笑容——竟带着醉意。
“我们的婚礼必在胜利的旗帜下举行!”
“你知道胜利快了?”小真笑。
“康柏已经摘到成都最亮的一颗星星,胜利怎能不在望?”康柏甚有信心。
“那么先祝福胜利的新娘云小曼!”立基举起右手。
“给你看张照片,是我照得最好的一张,”康柏站在长廊。
“照得很有生命,是吗!”
小曼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那是一张康柏穿军装的照片,戴着军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眉宇间的神情,眼中却光彩逼人,尤其那微笑,甚有风格,康柏的风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小曼再抬头,眼前的康柏却是认真的,严肃的,笑容也正经得多!
“笑得像花花公子!”她半开玩笑。
“发誓,今后的康柏永远忠心!”他盯着她。
“俗不可耐!”她摇头。
“沈欣——来过吗?”他突然问。
小曼皱皱眉,沈欣,他为什么认定了沈欣呢?
“你以为呢?”她不高兴地反问。康柏以为她是什么人呢?
“我知道那呆子没机会,可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他很认真地,“这方面,我很死心眼儿!”
“我也死心眼儿,不是吗?”她说。
“小曼——”他并不满足。
“只要自己是忠心待人,不应该怀疑别人的忠心!”她说。
康柏呆怔一下,脸色有点奇异的改变,怎么,又有什么不对吗?
“胜利之日,你答应做我的新娘?”他问。
“你担心什么,你不是圈住了我吗?”她笑着说。
“不是担心,小曼——以后,无论如何别再有误会存在我们之间,答应我!”他正色说。
“你若不做使我误会的事,怕什么误会?”她反问。
“好——吧!”他说得有丝勉强。“我们再进去跳舞!”
“照片呢?”她问。
“送给你!”他笑一笑,“专程带来送给你的!”
“我那儿有一张青羊宫照的,你要不要?”她顺口说。
“存在你这儿,你的不就是我的?”他说。
正待进花厅,小真伴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迎出来。那竟是许久不见的金安慈。她来得那么突然——小真也请了她吗?不知怎的,小曼莫名其妙得不安起来。
“嗨!小曼,康柏!”安慈穿着长长的裙子,是成都少见的晚礼服,十分洋派。“好吗?”
“你们陪安慈,我进去招呼人!”小真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进去了。
“来得这么晚,没参加二姐婚礼吧?”小曼说。
“小真没有请我啊!”安慈笑着说,笑容里——似乎有些什么。“我是来找你们的!”
“我们?”小曼好意外,迅速看一眼身边的康柏。
“不是为我的事,”安慈很难启齿似地,“小曼,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明白!”小曼的心一震,突然被巨大的不安包围,经历了刘情的事,她心中总有阴影。难道——是刘情要安慈来,她们是朋友,但刘情——不是结婚了?
康柏微微移动一下,只是一个动作,小曼已发觉他的不安。他也不安?为什么?
“明珠要我来的,”安慈的笑容消失,声音也严肃而沉重起来。“康柏,她——叫你回去!”
小曼眉梢一掀,转头看康柏。他脸上连强装的自然也已消失,是什么事呢?难道康柏和潘明珠——想到此处,整个人都呆了,不可能吧?他才来求宽恕,他们才言归于好,怎么——真有那么多波折?
“她凭什么叫我回去?”康柏生硬地,但是不够气壮。“我和小曼——你是知道的!”
“好抱歉,”安慈莫可奈何地,“我知道你和小曼的感情,可是——我也知道明珠的任性和不肯罢休的脾气,而且这一次,康柏,你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