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骄傲的火鸡!”康柏摇头。
“火鸡,不是孔雀”小曼被逗笑了。
“她是孔雀,那么,云小曼是什么”康柏打趣。
“别拿我跟她比!”小曼抗议。
云公馆到了,他们放好脚踏车,把兔儿肉交给丫头送去小真房里,就直奔花厅帮忙。谁知道花厅早就布置好了,之翔和小怡指挥佣人做的!
“白赶来了!”康柏说,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哪儿会白来”小怡笑,“小曼明天就去重庆,你们还不好好聚聚!”
“去重庆‘康柏不信地,”为什么“
小曼皱皱眉,一时怕也说不清。
“来,我慢慢说给你听!”她领先上楼。
回到小曼的厢房里,丫头天香立刻送上茶水。
“要不要点心,小姐!”天香体贴地。
“不用了,”小曼想也不想。“你去大小姐那儿帮忙吧!今天晚上开舞会,那边忙!”
“好!我立刻去!”天香求之不得。云公馆各房的丫头也都迷跳舞,就算偷偷地躲在一边看看都好。 “但愿今天晚上没有警报!”
天香带上房门,兴高采烈地去了花厅。
小曼和康柏对坐在那圆型的酸枝木桌前。康柏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不说话,也没有特别表情。
“本来打算舞会时告诉你的,”小曼笑得好飘忽,那引人魅力也在飘忽间。“我参加了歌咏团,我们只为激励士气,唤醒人心而演唱。”
康柏仍是不响,仍是目不睛地盯着她,怎么了,他——不高兴
“你不是说很喜欢我能为国家出一点力量”她解释,“我又不能拿枪打仗,这个工作最适合我”
康柏是那样不声不晌地凝视着她。
“何况——我们只去一星期!”小曼只好再说,“所有的经费也是爸爸支持的!”
康柏眼睛闪一闪,一抹好奇怪、好特别的光芒闪过去,他抿抿唇,依然不出声。
“康柏,你不是生气吧”小曼的手轻轻落在他的手上面。
“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嘛!”
康柏的手掌一翻,突然捉住了她放在他的手上的手,并顺势把她从圆桌的一边拉到怀里。
“小曼——”他用另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你——”她吃了一惊,他——要做什么距离近了,她才看清他眼中的特殊光芒是炽热的,燃烧着的火焰,火焰,他——
“小曼!”他颤抖地唤着,干燥、发烫的嘴唇突然吻住了她的,把她的惊叫、抗拒全都压了回去。
他的双手环在她腰际,紧紧地用力,更用力,收紧更收紧,他似乎——要把小曼吞噬了似的。他吻得那么重,那么热,那么烈,那么——充满了渴望,他喘息,他颤抖,他激动,他紧张,他像一把拉满了弦的弓,他像一个点燃了火的炮弹,他像一柄出了鞘的剑,他像一枝上了膛的手枪,他——似乎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所支配,所控制,他再也不是自己——
“放开我——”小曼的脸色由红转白,刚挣开了他,说了三个字,他的吻又压过来,他吻得那么长,那么久,吻得小曼几乎窒息,他——仍不放手。他的紧张漂亮的脸涨得通红,眼中的火焰变成一种可怕的欲念,他似乎不再是康柏,而是——只被欲念所控制的野兽!
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鲁,他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小曼从震惊到害怕然后是愤怒,康柏怎么竟是如此轻薄之徒难道一直以来,他表现的全是假面具小曼的愤怒到了顶点,她的爱是光明正大、千干净净的,岂容他沾上污点
怒火变成了巨大的、超乎想象的力量,她竟然能抽出一只手,够了,一只手就足够了,她狠狠地,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挥出一巴掌!
“啪”的一声,喘息,挣扎,都停止了,康柏呆了一呆,整个人像淋了一盆大雨般的清醒,火焰、欲念全消,野兽的形象失去踪影。他看见在他怀中的小曼铁青的脸,怒火炽烈的眸子,紧闭的唇,散乱的头发,揉皱了的衣服——他猛然放手,一连退开两步,呆怔地僵在那儿——
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小曼为什么那般愤怒——他做了什么
他不是在听小曼诉说明天的行程,有意义的歌咏团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你——出去!”小曼压低了嗓子。她的声音因怒火而变得极不稳定。“出去!”
“小曼——”康柏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实在记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又是怎么发生的!
“别叫我,”小曼又冷又硬地,“从今以后我不再见你,你——无耻!”
“不,不——我不是有意的,”康柏胡乱地解释,“我自己也不明白,小曼,我——”
“下流,无耻!”小曼余怒未消。“你怎能这样对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不——小曼,”他慌了。“我可以发誓,我不知道——哎!小曼,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发狂吗我——”
“不许说爱,”小曼睁大眼睛。“你使这个字蒙羞!”
“不——”康柏颓然坐下。叫他怎么说呢他实在无意侵犯她,刚才的一刻——根本不是康柏,他——哎!怎么说呢这是他一直压抑、一直无法平衡的一件事,那冲动、那天然的需要常常苦恼他,他——怎么说
“出去,我不要再见你!”小曼转开脸。
也难怪她,她是保守的,严谨的,含蓄的,她怎能忍受他那几乎是兽性的另一面,是康柏吗是吗康柏该完全了解她,康柏该知道,那样的惊涛骇浪会吓走了她!天!刚才的一刻是——地狱之火吗
“原谅我,我绝非有意侵犯你,我发誓,”康柏用了所有的真诚。“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我根本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小曼,相信我,那不是我!”
小曼望着他,是吗刚才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想着那忘形的吻,那干燥、发烫的唇,那颤抖,那欲念——她出了一身冷汗,她庆幸自己在紧张时有理智,否则——怎样不堪设想的后果他——真是不自知的
“我一直不敢说,我心中——常有火种,常有欲念,我尽一切努力压抑着。那是——很痛苦的,”他说。那真诚足以令人相信。“我并不想这样,也许——我下贱些,无耻些,也许我——哎!小曼,我真无意侵犯你!”
小曼摇摇头,渐渐平静下来,他也没有做出太离谱的事,他吻她,拥抱她——她自信,许多恋爱中的男女都这样,只是——康柏太突然,太狂野,她受不了!
“我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她缓和些了。
“我保证以后——不会!”他再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火种仍在心头,压抑、自我控制是他惟一所能做的——但——火种会熄吗
“你知道,你那样令我害怕!”她说。
“我知道,是我不该,我——”他垂下头,好半天,才说,“也许我听你说就要走,也许——哎!小曼,我保证以后绝不侵犯你,你原谅我!”小曼看着他,脸色怪异的苍白,神情怪异的疲乏,毫无生气——难道,欲念拿走了他的精神可怕的欲念,压抑——行吗
“你——是不是病态”她问。
“不——不是,”他肯定地,“可能太多的枯燥、机械化工作,也可能太紧张,内心又有对死的恐惧,压积得太多而形成这样,我知道不是病!”
“很——可怕!”她的脸也恢复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