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法柔寻找雷茨的着急,见到他之后的耳语交集,还有,在宴会上与那艺品交易商的侃侃而谈,原——来原来他们是老早就串通好了!照蔓蒂所说,事实的确再明显不过了!要不然又如何解释她和雷茨的同时失踪?
回到他空无一人的房里,豪瑟终于爆发出来——“该死!辛西亚!”他一声低咒,愤怒地扫落桌上的物品,任何触手可及的东西都逃不了被丢、被摔、被扔的恶运,豪瑟一阵发泄后,精疲力尽地将自己投入沙发里。
难道他们的约定都只是她曲意的讨好顺从吗?法柔其实从未改变过只想自他身边逃离的心意,为了逃离他,她可以牺牲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连带玩弄他从未如此付出的感情之后,她竟然可以一走了之?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狠!她真够狠!豪瑟甘拜下风,但气愤痛心之余,却更激起他强烈的占有欲念。
不论法柔逃到哪里去,他都要抓她回来,她作梦也别想‘撇开他独自而活,除非他死!
自沙发中一跃而起,直觉告诉他,也许还不迟!法柔很可能还藏身在这大宅的某处!
飞奔下楼,豪瑟一眼就看见有人正把墙上鲁本斯和约尔丹斯的画搬下来,戈美兹、一脸霜寒,气氛冷肃。
洛昂、还有蔓蒂都在,每个人都蔓蒂身边原本还站了个事不关己,只为凑热闹才来的乔,一见豪瑟出现,不等蔓蒂使眼色,就心虚地摸摸头,佯装若无其事地走了。
肚里雪亮的洛昂,眼看乔敢做不敢当,见了豪瑟像遇到猫的老鼠,只管自己夹着尾巴溜走,心中的不屑与轻蔑,让他连吭都懒得吭一声。
豪瑟根本没注意到乔这种小角色,看着那些画作一幅幅地被搬下来,为打探目前情况,不得不明知故问一句:“怎么回事?”
“画是假的;”戈美兹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伸手拿起那几可乱真的膺品, “雷射复制的仿画,不用一分钟就能制出一幅,那个比佛利山饱又易商盖瑞温斯顿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连同另一只手上的酒杯血画一并扔在地板上,雷射仿画上立时布满了高浓度酒精的俄国纯伏特加,豪瑟看着那四散的液体,心中蓦地一动。
“老板,请息怒!他们就算逃出去也走不远的,立刻派人去追也不晚!”洛昂上前一步说话,幸灾乐祸的表情则是摆给豪瑟看的。
好啊!你还敢回来!倒省得我出去收拾你!洛昂一面想着,掩不住成竹在胸的神色。
“快派人去找!就算翻遍整个麦德林也得把他们给揪出来!”戈美兹吼着,点燃脚边的仿画,火势就着伏特加瞬间引燃——“到酒窖!”豪瑟瞪着那些提供燃料的伏特加大喊出来,“两个酒窖都去搜!
“昨晚和今天早上都去查过,什么也没有!”一名手下回答他。
“再去一次!”豪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跟我走!”他领着一群人就要到酒窖去……
经过洛昂身边,他出其不意地拦住他:“奉劝一句,不是你的,别强求,老天不会总是照顾你的!”
豪瑟阴沉的冰眸一时爆出杀机,他没有忘记洛昂曾欲染指法柔的举动,他竟还敢警告他。拨开洛昂阻拦的手,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处于疯狂澎湃的情绪,究竟是愤怒、是爱欲、是痛苦、还是恐惧——法柔胆敢抛弃他,抛弃他的真心,一走了之,和在南京的祖父一样,他们有了家乡,有了亲人,有了归处,就要抛弃孑然一身的地了吗?
他绝不允许!
酒窖内室的小木门外突然传来惊人心魄的敲门急响,正打着盹的雷茨揉了揉眼睛,盖瑞已弯身探入狭小的内室。
“怎么了?”法柔一阵心悸。
“我们被发现了!他们已经带人追来!”盖瑞一面回答,一面将他们两人都带出来。
拥有东方血统的唐和黑人青年比利,正急忙搬开靠墙边的一个巨大酒架,酒架刷地滑动,一个通道入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谢天谢地。”盖瑞拭了拭冷汗,“没想到还有密道,连老天都帮我们!”
拿着古老建筑图样的比利率先走人密道,雷茨跟着他身后,盖瑞则催着法柔: “走吧!辛西亚!没时间了!”
法柔毕竟割舍不掉对豪瑟的牵绊, “我——”
“再晚一步,大家都走不成了!”
盖瑞一句话点醒她,法柔回头一望,终于走进密道,盖瑞也探身进入,垫后的唐则倾翻整个酒架后才急急追上。
远处一声巨响惊动了豪瑟和他带领的人,踢开酒窖入口,一阵浓郁酒香扑鼻而来,豪瑟率先踩过淹至脚踝的酒液,跨越横阻在前的酒架追人密道。
比利拿着手电筒和图样辨认曲折密道里的正确方向,头顶上的蜘蛛网和扬起的厚厚尘土国爪密道已封闭许久,法柔跟随雷茨的背影快建则进,一个脚步也犹豫不得,她已没有机会回头。
出了通道,跑在最前面的比利发动预备好的车子,即将跨出通道口的法柔却在这时敏感地听见,隐隐约约由那阴暗密道内传来的声音:“法柔!……法柔……”
是豪瑟,是他!法柔再也无法移动脚步了,豪瑟真的赶回来了吗?她所听见的会不会只是自己制造出的错觉?
“快上车呀!辛西亚,你还犹豫什么?”盖瑞和唐推着。
她上车,驾驶座上的比利用力一踩油门,车子便疾驶出去。
“法柔,你回来!法柔!”豪瑟狂奔追出,却只见呼啸而去的车子。
法柔回过头,夕阳余晖中是她一直苦苦等待的豪瑟,不是错觉,真的是他!
“让我下车,我要下车!”她喊着,拼命喊着,无论身边的盖瑞和雷茨说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要豪瑟!多一分一秒也好!她不想和他分开,法柔想到自己先前的愚蠢,竟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远离最心爱的人而独自存活,一见到他,所有理智、压抑、坚强都崩溃,她再也不管那许多的许多,不要和他分开,那太残忍,太残忍了!
“豪瑟!……”法柔挣扎着要打开车门,盖瑞全力阻止她。“冷静点,辛西亚!冷静点……”
蓦地,一声凌厉枪声穿过冷风而来,法柔,盖瑞,雷茨……大家都征住了,发生什么事?——只见豪瑟追逐的身躯晃动着,一手按住鲜血淋漓的伤口。步伐仍未停下来。
“法柔,你回来,回来……”
“豪瑟!……”法柔又往车门口冲去,盖瑞连忙紧紧扣住她。
“不行啊!辛西亚,太危险了!”雷茨也拚命劝阻。
雷米顿MADL.的枪口温度正热,洛昂冷酷的眼底跃动着欣赏敌人临死挣扎的满足快意。
只要再一枪,优秀、冷静、俐落无比的第一杀手——豪瑟朗格就要从这世上消失,这是他期待多久的美妙一刻啊!
眯起眼睛瞄准敌人的心脏,扣下板机的同时,洛昂的嘴角扬起在逆着夕阳的阴影里不易察觉的痛快微笑。
时间骤然静止,另一声凄厉枪声后,豪瑟终于在泪泪血泊里颓然倒下,那血腥的一幕从此停格在她悲绝的视线里,永远也抹不去,豪瑟的血……
“不,豪瑟!……”法柔痛彻心扉的哭喊在冻结的时空里回荡,终至沉寂。
终至沉——默。
第七章
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法柔一步步踏上返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