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夜。”风临玥冷冷瞧着这个名分上她该喊一声妹妹的女人。但是,她已经对风临夜死心了。“临夜,宝镜不是你所能拥有的。”
当初逃走时,她将终古镜藏在她练功山林的陷阱里,后来因为一直躲避妹妹的追杀,以致始终找不到好机会回来取宝镜。
她花了一整个下午重新找出宝镜,但,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必须还给东方戬!“把君影还给我。”
风临夜拿出一束带着淡淡褐色的童发。“我要你先交出宝镜,否则,你再不听话,等会我拿给你看的,可能就是一条手臂或者一只腿!”
“你——”妹妹远比爹更狡诈。迫于无奈,风临玥给了宝镜。“孩子还我。”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来人!给我上!”宛若重现五年前的场景,风临夜一声令下,让人潮将风临玥团团围住,打算杀了她。
与五年前不同的,是风临玥身子差了,体力弱了,但不再心软。
玉笛留给了东方戬,她早没了护身武器,随手抢剑,为求自保;她心一横,凡是挡她路者——唯有死路一条!
“现在还不交人吗?风临夜?”浑身浴血,却脸不红气不喘的风临玥,眯起了眼,宝剑指向妹妹。
“我交了人,你就会放过我吗?姊姊?”
那一瞬间,风临玥迟疑了。而她迟疑的同时,风临夜乘机转往旁边逃窜。“宝镜我就带走了!”
“临夜!”她才正要追上妹妹,却发现周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哼!你的女儿就藏在这山寨的某处,你可以来追我,下过,你就等着看你女儿被炸死吧!”
“临夜!”亏她犹豫着那一会儿,但她妹妹根本不顾她的生死!
怎么办?宝镜落入妹妹手里,也许将挑起天下战端!但她的女儿——
“去追她!临玥!”
风临玥震惊的听着自己身后传来清亮男声,伴随着大批人马出现。
“我已救了君影!孩子没事!”
她猛一回头,更为吃惊的是东方戬同样浑身染血,甚至大半的脸庞上,鲜血仍不断淌着。“戬!你——”
“我不要紧!我要你守住终古镜!”
风临玥见他负伤,可她却不能停下脚步,只能强迫自己别牵挂着他,狠心转头追着妹妹。
“抢回宝镜,让所有人知道,你其实是心向着谁!”看着她离去方向,东方戬单膝落了地。可恶!好不容易,双眼才能奇迹似恢复的!
“魁首!”潘管事冲了过来,就要带东方戬去疗伤。“您头上那一块伤口,不快医治,万一——”
“我没关系……”扶着受伤的右手臂,东方戬摇晃的站直身子。“君影安顿好了吗?”
“已经命人将她送下山了。”潘管事看着倔强的主子,只能叹气。
先前他们带着腾龙堡仅存的兵力追进狂风寨新址,展开厮杀;东方戬虽然无法看见景物,仍是强求潘管事带他同行。
他想帮她,但要如何做?现在的他,无论怎样的行动,都只会成为她的阻碍而已,他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祈祷着,他宁愿用一生的光明,来换取一瞬间恢复,只要能救她——
随即一群人在柴房里,发现已经饿昏过去的连君影同时,山寨里发生一连串剧烈爆炸,东方戬想也不想的,为了保护连君影,他以身相护,以至于再次受到猛烈冲击,被炸飞开来,高高飞空而后坠地。
然而当他短暂失去意识清醒后,却猛然惊觉自己的眼睛能看得见了!
无暇去欣喜因为爆炸而回复光明,一发现恢复了视力,他便不顾负伤,单枪匹马的闯进大堂想帮助风临玥。
这一次,他定要铲除所有贼人,保护风临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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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东西还我!”追到悬崖边与妹妹扭打一团,风临玥没手下留情。
“我偏不!”风临夜自知武艺比不上姊姊,既然如此,就算是玉石俱焚,她也不要成全姊姊!姊妹的恩怨,就算是死也不了结!
“想要的话,就跟着我到阎罗殿上拿吧!”
“临夜!”最后,风临玥将宝镜自妹妹怀中夺出时,已中陷阱,与妹妹同时失足坠空,可她没能抓稳宝镜,反而让宝镜飞离她身边约莫一尺。
“临玥!”东方戬追上她们的同时,便是眼见她们即将坠崖的一幕!
眼见东方戬追来,风临玥凄楚笑了。他追着她而来,是为了夺回传家宝镜吧?她又怎能看着他为此涉险?
她临空一踢,将宝镜踢向他。她没有丝毫救自己的念头。她欠他已太多,可至少,她誓死达成了对他立下的承诺。宝镜终究没让妹妹滥用。
还镜于君,从此绝情;多少恩怨,但求就此罢休!
东方戬拼命往前飞奔。
前方悬崖边,触手可及的,左边是腾空飞坠的终古镜,是他曾对亡父立誓誓死捍卫的传家宝;右边则是让他抱憾数年、恨在心头又无法割舍的女子。
伹,只手负伤的他,只能选择救其一。
若是让她坠下万丈深渊,只怕再难寻回。
他该救的,是左边?还是右边?
答案早就决定了。
东方戬没有丝毫犹豫,不理会坠入谷底一闪而逝的宝镜,却是趴在崖边,伸长手臂,不顾自己伤疼,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出手挽住她即将掉落的身子。
“临玥!”他猛力一扯,吃痛地将她扯回了崖边。
激喘未止,那惊险一幕犹在眼前,许久许久,两人不曾言语。
风临玥半坐半伏在崖边,望着他咬牙忍痛的表情,她只是一脸错愕;等她意识到现况时,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眼中热泪早巳决堤。
“为何……要救我?失去了终古镜,腾龙堡该怎么办?”她这一命,原就打算赔给他做补偿,如今,她就算拿命相抵,也找不回失落的宝镜。
镜在人在,镜毁家亡,她,终是成了东方家千古罪人!
为什么?她以为他是恨她的,为何他还要来救她?他难道不知道,让她活着,承受他的恨意与永不平息的自责,会比死去还难受吗?
“你既牵挂腾龙堡,当初为何还要盗镜?”他反问,撑起身子向她靠近。
她眸光一黯,早已决定不再辩解,她不会反悔。
是她的自私破坏了两人关系,她不该有任何奢望挽回他。可怎么当面让他质问之时,她仍会想要获得他的宽恕?
“你不恨我吗?应该是恨的,你应该选择宝镜……而不是选择我。”风临玥撇过头,面对他以德报怨的胸襟,她除了感激,反而更是难堪。
“对你,我曾经有恨,无可否认。”他看着她听到他回答时,娇躯陡然一僵,他不免心疼。他知道实话易伤人,可让谎言折磨许久,他再也不隐瞒。
他伸出手,极轻极缓地温柔为她梳整散乱在身后的长发,惨然笑了。“然而,让悔恨困扰多年,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呃?”心跳乍停,风临玥以为会承受他随之而来的滔天怒气,可没想到最后重逢,坦然相对时,他连一句责备她的话都没有说。
“怎会是你的错?是我盗走终古镜,是我对不起你——”她惊讶猛一转头,对上他清澈眼眸:他眸中不再有丝毫令她心痛的怨怼,只有完全释然。
“你的眼睛?”她匆忙想回避他,却让他早一步擒住她微颤肩头,托起她愧疚脸庞,与她重新对视,望进她背负无限悔恨的眼眸。
“我的眼睛,看得见了,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