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工作总算落幕了,这个醉人的夜,却刚展开。
新堤在个人休息室里换上华伦天奴的晚宴装,她淡扫娥眉,搽上圣罗兰六号唇膏的唇焕发着诱人光彩,那排密密长长的睫毛,毋需刷上睫毛膏都已无比动人。
她是欣赏自己的。
有哪一个女人能像她如此富有光泽?
她在嘴角勾起一抹属于得意和纵容的笑意,敲门声响起,何斯愉怀抱着一束香水百合走进来。
「朱小姐,又有妳的花。」何斯愉将花束搁在桌旁,新堤从镜子里扫了那束花一眼。
「哦?谁送的?」新堤一面戴上耳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又是个有妇之夫吧!喜欢她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已婚男人,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是不会对她这风情万种的女人产生兴趣的。
「是古先生,三雅的古副理。」斯愉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本来嘛!谁会想到像古律明那样看起来类似公家机关的人居然会浪漫的送花?
「有留言吗?」她还是心不在焉的问。
「附有一张粉红色精美卡片。」斯愉调侃的回答。
「念出来。」新堤毫不避讳的说,这种情书,她有一整个柜子,多的是没有拆封就直接丢进去的。
斯愉拆开信封,她清了清喉咙,掩藏不住笑意的说:「我念啰!」
「念就念,干嘛故作神秘?」新堤懒洋洋的说。
斯愉转动着眼珠子家槐菊哪睿骸膏牛钦饷葱吹模览龅男碌绦〗悖D闱啻河雷ぃ怕擅骶瓷稀!?
「就这么几句话?」新堤挑动眉端,像是听到天方夜谭。
「是啊!就这几句。」斯愉忍着笑回答。
「真土!」新堤终于骂了出来,「他以为这是什么年代啊!还青春永驻?难道他不知道我开的是美容坊吗?是不是在讽刺我?用这么恭敬的语气,他以为是在回国父的信啊!」
斯愉噗哧一声,笑得不能控制。
「朱小姐,我看这个古律明是拘谨太久了,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你别生气。」斯愉很难得,居然帮着古律明说好话。
「我才不会跟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见识呢!」新堤刻薄的批评,「改天叫他带他老婆来做做美容保养吧!跟那种人过日子,也光鲜不到哪里去,亮丽我想是更谈不上了。」
斯愉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被新堤引得开始泛滥了。
新堤总是这样,像是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只会煮饭打扫似的,只有她最明艳最动人,千军万马也比不上。
「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过去道谢?」斯愉玩笑归玩笑,还是不忘公式化的添上一句。
「电话当然是要打啰!不过,不是你打,我亲自打。」新堤得意的说:「给他一点温柔,毕竟三雅现在是我们合作的大股东,没有古律明,就少了很多方便。」
「我看,还是帮你准备一份回礼送过去吧!」斯愉周到的说。
新堤神秘的一笑说:「不必了!送礼物还不如我约他吃饭来的叫他高兴,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我没有损失。」
「跟他吃饭,你受得了?」斯愉皱起了眉头,心想:若换作她,她可不能忍受。
「应酬嘛!台词还不是都一样?只是人换了而已,没什么不同。」新堤非常通情达理,她从来不会跟自己的钞票过不去,能够让客户满意,只要能力所及,她都会全力去做。
「那么今天呢?你跟哪一位共享烛光晚餐?」斯愉笑吟吟的问,对于新堤的情事,她特别感兴趣。
「当然是周先生!至少今天以前他的表现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新堤抬起睫毛,给斯愉一个神秘的眼神,那向上弯的嘴角,充满了俏皮的笑意。
是的,一个男人如果让女人稍微产生吝啬的抱怨,那么,他就不会得到这个女人的尊敬。朱新堤要的,向来是阔绰的男人,也是已婚的男人。
这种男人不会有天长地久承诺的麻烦,她已得过天长地久承诺的教训。
今天晚上,新堤跟周汉原约会。
周家经营饭店及航空事业,名列成功企业家杂志评论之冠,谁都知道他的妻子邵予霞是印尼木材大王的独生女儿,能干貌美兼而有之,他为周汉原生的一双儿女都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应酬交际的手腕更是高杆,贤内助的封号可能就是为这种女人所发明的。
周汉原的现任女朋友是朱新堤,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他们公然出双入对,毫不避讳的在杂志封面出现,他的轿车更是常停在名媛的门口,而各个上流社会的宴会中,更是少不了手挽朱新堤的周汉原。
新堤对男人的魅力也在此,她从来不要求当个透明人,而那些偷腥的男人却忙不迭的要将她现宝,完全无视于他们妻子的存在。
今年情人节,周汉原订了「雅宴」的位子,他除了大束鲜花以外,还递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给新堤。
用金钱堆砌而来的爱情,对新堤来说特别迷人,也特别有保障;对周汉原来说,这可能是最容易的方式,他给不起任何女人名分,钱倒是多的挥霍不完,虽然他知道新堤的品味奇高,这反而更加深了他的兴趣,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喜欢吗?」周汉原轻轻握住新堤的手,深情款款的问。
她牵动嘴角,望着他笑,「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当然不会是真话,周汉原不会不知道,他拥有过的女人太多,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他非常清楚,但是,对于新堤,他纯粹是一种迷恋,不管她是敷衍也好,是真心也好,他都爱听。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态,他喜欢看到新堤待在他身边,喜欢能随时招来旁人艳羡目光的滋味,更重要的,新堤是个教人无法自拔的女人,上了她的瘾,很难戒除。
「这次到巴黎,我特别吩咐订作的,保证全世界没有第二套这种珠宝。」周汉原炫耀的说,像是在保证他的爱情。
新堤把眼光落在他的脸上,幽幽的说:「你心里有我,我就很高兴了,实在不必花这个钱。」
「那怎么行?」周汉原对她耳语着,「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睥子的首饰,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汉原。」新堤柔柔的叫他一声,接着重重叹息,眼神迷蒙的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呀!怎么问这种傻话?」他紧拥了她一下,温柔的说。
新堤偎在他怀里,享受着彼此传来的体温,她一边不安分的拨动着他的领带夹,一边转动眼珠,自在的巡视着别桌客人的卿卿我我。一心两用,是她很早以前就学会的事。
当新堤懂得同一个时间并非只能做一件事情时,她就开始知道不必过于在乎某些事。
然后,她蓦然的被一个刚进门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她张大了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这个距离她不远的男人,如果说上次那个背影只是有些相似罢了,那么,现在这个正对着她,对身旁女伴充满体贴笑容的男人,绝对是「他」。
她不可能认错!新堤想着,纵然已经隔了将近十年,而沧海已桑田,她也不会轻易将他忘记,毕竟是她有愧于他。
是他,他还是那么从容,合身的西装将他的身材明显的标榜出来,岁月一点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的眼神向来充满了犀利和探索。
他是天之骄子,有足够的环境供他挥霍,环境的优渥也造就了他的卓越不凡。
新堤微微将头侧埋在周汉原怀里,因为,「他」向这头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