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追了过去,走到床前之时,猛然停下脚步,缓缓坐上床沿,看着躲在被窝中颤抖不已的她,满怀不舍的轻抚着她及肩秀发。
“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你还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安心的睡,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纭儿,我的爱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被窝中的可人儿发出轻缓深沉的呼吸声,朱邪子扬这才解了外衫,躺到她身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为彼此盖上暖和的厚实绒毯。
他的身子虽能清楚感受她的温暖,可是,他的心里,却被寒风冻的好痛!
一年前,虽然西骊王再次接受和亲提议、让他名正言顺的娶回纳兰楚纭,但楚纭却变了。当新婚那晚,楚纭再度睁开眼睛时,就是那副模样。
她终日面无表情、呆然不动,就连进食也要人强迫。
西骊第一名医、楚纭外公奚斯韩诊断后,确定那是失心症。
“失心症,病因不明,只知道是病人遭逢变故,或是不适应外在环境剧烈的变化而引起,在西骊没有医治的方法。”
听到奚斯韩说出这段话时,朱邪子扬连骂了三次“该死的庸医!”
接着,他当下就带着楚纭回到车兹,为她遍寻名医,找得到的请来,不愿来的就绑来,但是,任哪个医生也治不好楚纭的怪病。
对他而言,最痛心的,不是楚纭不愿嫁他;而是楚纭因为不愿嫁他、竟把自己逼失了心智!他从没料到,自己对她的爱,竟是令她这么难以忍受吗?
听说要唤回她意识,最好让她待在她熟悉的环境,于是他在令郢为她兴建了全新的宫殿,庭院里还仿了个她西骊的家,甚至连兵营和帐篷也全建了。
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好像有用吧?
原本完全不动的楚纭,一搬进那宫殿,就有了反应,虽然依旧不言不语,但是至少开始会走动。偶尔,也会偷偷地东张西望,更能自己打理生活起居。可是这个进步,一见他出现,她整个人又会退缩起来,躲到角落里直打颤。
不过,对朱邪子扬而言,多少算有了希望,他先是在远处看着她,直到她不再躲避他视线后,他一步步的向她走近。慢慢的她总算能接受他同处一室。
最近楚纭可以在他的轻抚下,静静的入睡,比起初始他一碰她,她就整个人缩成一团、那戒慎恐惧的模样要好的太多了。即使是这样,他也很满足。
看到原本活力四射的她,却变成这个样子,他比谁都来的痛苦啊!
“王上。”茶本儿静静的走到朱邪子扬跟前,她转头看了一旁呆然喝茶的楚纭,欲言又止的咬唇不语。
“有话直说吧。我没把你当外人。”对于这个能干的远房表妹,朱邪子扬一直是很信赖她的。
“已经一年多了,请您为了车兹,再娶妃子吧?”
朱邪子扬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少跟我说什么继承大统的废话。滚!”
“可我不说不行。”茶木儿举起手,指着楚纭。“今天,若是王后已为您生下一儿半女,那我什么话都不说。但,自从娶了王后娘娘,您已遣尽后宫妃妾。为了车兹国,请您早些让大家安心,生下继承的子嗣吧?”
“没什么好说的。”他走到楚纭背后,一把环绕住她纤细肩膀,握住她捧着茶杯的柔荑,低垂下头,靠着她柔顺乌发摩挲着。
“我是想要孩子,但,那必须是楚纭为我所生的孩子。其他女人,我连碰都不想碰。别拂逆我的心意,茶木儿。”
但,一年多来,他宁可忍着自己浓烈的渴求欲望,不敢碰触楚纭;他在等待楚纭复原,将她自己交给他,除此之外,没有意义。
没一会儿朱邪子扬眯起眼,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茶木儿看了一会儿。
“大臣们……瞒着我做了什么?我劝你,趁早招了。”
“从西骊来的新王妃已经到了。”
朱邪子扬站直身子,冲到茶木儿面前。“谁准你们做这种蠢事——”
他话还没完,突然茶杯迸裂声自他身后传来。
“纭儿!”一把拦腰抱起楚纭,朱邪子扬立刻冲到了水池边,用冷水冲着楚纭被热茶烫伤的雪白双腿。
他忙着冷却轻敷楚纭伤处,头也不回的对茶木儿咆哮:“叫那些人给我滚回去!今生我不会另立侧妃,叫他们死了这条心,否则我会毁了盟约!”
待茶木儿退去后,朱邪子扬又抱起楚纭走到内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当他掀起她衣裙的时候,她仍是有些惊惧的想遮掩,但是他执意不放开她,她也只好哭丧着一张脸,随他动作。
“只是上点药,不会疼的。”他乘声安抚她,一面替她涂抹伤处。“都是我的错……说好不再让你受伤的……”
看着她白皙姣美的粉嫩玉腿,他的身子不禁又起了对她的渴望。
但是,一如往常他又强将自己压抑下来。即使他能用强取豪夺的手段得到她的身子,不过那只会让他自己更心痛而已。他揪紧了心,松开她。
可他才一放开她,她又立刻钻进了被窝中、将自己紧紧捆住。
终于他忍无可忍,一把搂住她若风中残烛的纤弱身子,不让她避开。
“为什么?你连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从一开始,你就只会躲着我;后来,又千方百计要我娶别人;要了你的身子,你就带着咱们的孩子逃回西骊;得到西骊王的许可嫁了我,你就封闭你的心!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把自己交给我?”
天晓得,就算是多么不堪入耳的脏话,只要楚纭肯对他开骂,他也能笑着接受。“要你爱我,真有那么难?不爱我也行,至少你别这么伤害自己啊!”
他知道,自己一时的忿恨铸成大错,该由自己承受后果,可是,假若说他一心爱她是个错误,看到她这样,他尝到的滋味,远比死还痛苦!
“我宁愿,丧失心智的是我,好过让你受苦啊……给我一个机会吧!这次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给我们一个将来的机会,不会再惹你伤心了,纭儿……”
发现她似乎不再颤抖了,他却松了手,只是靠在她身上,嘶哑的低语:
“温柔待你,你躲开,全心爱你,你不要,知道吗?是你在逼我啊!纭儿……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耐性,可以和那些大臣们周旋,我身为车兹的王,有不得不尽的义务,若是非得要失去你,我宁可抛了王位啊!”
随即,他讽刺的冷笑起来。“可是,你身为和亲的王后,若我放弃了王位,你会成为别人的啊……”
感觉到她的身子动了一下,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她,她仍面无表情。他猜想,是他太想念她,才产生了错觉?苦笑着,他又低下头摩挲着她。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你让给别人,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纭儿……”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朱邪子扬皱起眉头,转而望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都说了撵人走,你让她们进来是什么意思?”冷眼瞪着茶木儿和她身后的人,他没有动手赶人的原因,是怕吓着了他身旁的楚纭。“统统给我滚!”
他坐起身,没有离开床沿的意思,只是伸手帮楚纭拉上被子。
“西骊对于和亲的王后变成这样,感到内疚,所以愿意另派她人代替。”纳兰齐雷和燕河对朱邪子扬恭敬的行了礼。
接着,纳兰齐雷肃穆的开了口。“只是,我得要以兄长的身份,为楚纭说几句话。楚纭不可能再阻碍你了,朱邪王,让我带她回去。你毁她、毁的不够彻底吗?西骊已经丢了右翼提督,你该称心如意了吧!别再绑着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