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被爱,或是被恨,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但两者都非她所愿,如今硬是要她抉择,她该往哪一条前进?
心情沉重的她,经过贴满布告的街角,突然听到有人说道:「今年的选秀名单已经出来了,没想到邻县首富宝家的小姐真如算命仙说的一样,真的被选进宫了!」
宝贵儿浑身一霞,难以置信的朝皇榜看去,上头清楚地列着她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她的画像尚未完成,哪来的东西送进宫里?
「宝家的小姐不是已经跑了,怎么还会出现在选秀名单里?」张三问身旁的人道。
「傻瓜,有钱可使鬼推磨啊!反正宝家有的是钱,要砸多少钱寻人都无所谓。」李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听说为了寻找女儿的下落,宝老爷还悬赏一万两黄金哩!」
「一万两黄金?」张三咋舌:「宝家小姐那么值钱啊?」
「人家是天生的富贵命嘛!」李四叹道。哪像他们是穷人的命格,不值几个钱。
「一万两耶!宝家小姐如果被我遇上,我这辈子肯定是不愁吃穿了。对了,宝家小姐长得什么模样,说来听听。」张三兴致勃勃的问。
什么,爹悬赏一万两黄金要人抓她回家?
宝贵儿大惊失色。这可糟了,重赏之下,想找她的人肯定多不胜数,恐怕只要模样与她些微相似的女子,便会被抓去宝家领赏,这下她得小心了。
她还没将他们的对话听完就匆匆离去,直到远离人群,才稍稍安心些。
「宝家小姐,妳该回去了吧?」
宝贵儿一抬头,一名黑衣的壮汉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在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她心头一惊,转身欲逃,不料被地上突起的石块绊倒。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宝家小姐。」脚踝传来剧痛,她仍勉强站起,额上已经是一层薄汗。
「妳的画像贴在街头,我已经看过上万次了,不会认错人的。妳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别怪我老粗不怜香惜玉!」壮汉一把抓住她,瞇眼笑道,箝住她手腕的蛮力惊人,手指立刻陷入她细致的皮肉中。
宝贵儿皱起眉头,痛得流下冷汗,心知这会儿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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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心阁里接手处理生意的吴常,运笔如飞地写着与各店家往来的书信。
这时,他胸口倏然一震,含满墨汁的笔尖一颤,一个不小心,如雪的白纸上立刻渲开一片黑雾。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他的心头会惶惶无措,思绪不宁?
他盯着眼前的墨渍,正皱眉思索时,有个丫鬟慌张地跑进来。
「少爷!」她气喘吁吁地禀告着。「街上有坏人要欺负宝儿,吴总管跟他打起来,结果不小心受伤回来了。」
有人敢对宝儿动粗!吴常拧起眉头,面容顿时浮现怒意。
「宝儿受伤了吗?她现在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大……大厅。」丫鬟没见过少爷这么吓人的模样,勉强地吐出两个宇回应,等她回过神,只见少爷已经像一阵狂风般迅速离去。
吴常悬着心踏进大厅,便见到吴行雁受了伤,大夫正为他推拿手臂,疼得他惨叫连连,而宝儿则苍白着小脸坐在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疾步走到她面前,心疼地问道:「妳没事吧?」
宝贵儿摇摇头,见他盯着她脚踝上绑着的白布,连忙说道:「这是我不小心跌倒扭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我不是嘱咐你要跟在她身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吴常隐含怒意地问吴行雁。
吴行雁自觉理亏,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话便被宝贵儿抢了去。
「那不是大哥的错,是坏人动作太快了,他反应不及,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幸好大哥挺身相救,我才能够平安的回来。」若非吴行雁心中不安,掉头来找她,说不定她已被抓回宝家。
想到刚才的情景,她就觉得害怕,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吴常了。
「那恶徒为何要对妳动粗?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绝对绕不了他!」
吴常感觉她在颤抖,他满是担忧,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不巧恰恰按着她被那汉子抓伤的地方。
宝贵儿痛得险些叫出来,仍勉强自己以平淡的语气说道:「只是醉汉的无礼举动罢了,毋需在意他,大哥已经教训他一顿了。」
「真是如此?」吴常十分怀疑,转头问吴行雁。
宝贵儿投给吴行雁一眼,暗示他别多说。
「对……是这样没错。」吴行雁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吴常的眼睛。
「行雁的功夫不怎么样,下次妳想去哪,由我陪妳去。」吴常转回头对她说道,却发现她的额间沁出冷汗。
「好。」她痛得快昏倒,说话已经有点颤抖。「我累了,让我先回房休息去吧。」
吴常倏然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见她露出袖外的右手隐约有着青色的痕迹,立刻捉住她的手指,将衣袖拉起。
她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有道五指指痕,已经几近乌黑。
他皱起眉,旋即明白这件事并不像她所说的只是醉汉的无礼举动。
伤她的人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目标明确,手段残忍,若她不从,甚至不惜以捏碎她的手腕作为警告。
「可恶,你们两个同时对我说了谎!」吴常的冷眸扫向吴行雁,怒声说道。
「别怪大哥,这是我拜托他的。」宝贵儿脸色惨白,仍冷静地面对。「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别将他拖下水。」她意有所指地这么说。
「妳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给吴行雁说话的机会,吴常抱起她大步往谪仙居走去。
在吴常的怀里,宝贵儿不发一语,在心里反复思索着待会儿要怎么跟吴常谈。
虽然她不相信命运天定这种事,无奈挫折却总是紧紧跟随,教她不得轻忽它的存在。
如今她已经被选入宫,随时可能被贪婪之徒抓回家领赏,想要在他身旁多陪伴些时日,已变成一种奢望。
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她心里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
当生离或死别的日子来临,她总是要离开,不是吗?
但被留下来的吴常该怎么办?他的心可能会受伤,再度碎裂成千万片,倘若没有她在身旁,他可能再也补不回完整的一颗心了。
她爱他,宁愿他恨她,也不要他再次沉沦在黑暗里。如果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遭遇受别离之苦,那么就由她独自承受吧!
吴常将她带进房间,心里虽气,仍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
他还没有开始质问,她便率先开口了。
「抱歉,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也不能给你『凤凰于飞』。」见他突然愣住,她叹了口气道:「像我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你不该要的。」
来历不明?她担心的只是这个吗?
吴常唇角一扬,对她的傻气感到好笑又心疼,认真地对她道:「在我的眼里,妳是为了让梅树复活、心思灵巧的宝儿;天冷饥饿时为我添衣加饭,体贴入微的宝儿;遇到挫折与痛苦时,抚慰我悲伤的宝儿,身分和来历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望见他眸子里的坦然,宝贵儿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地又找到理由拒绝他。
「我有可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难道你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