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雨快速地换好溜冰鞋,靠在栏杆上,她感受着空气里由冰面散发出来的寒气。
很冻,却让上官秋雨渐渐地放松,让动作的旋律在她脑海里鲜明地跳跃着。
轻轻地滑动,上官秋雨开始了她的表演。
当她飞跃起身时,像是所有灯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宛若风中的飞絮,如此轻快。
上官秋雨的双臂优雅地伸展着,她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像一个完美的乐章。
她在冰上是受人瞩目的焦点。
在康维的眼中,上官秋雨的动作是这么高雅、浪漫而轻盈,她的旋转是如此完美自如。
随着上官秋雨舞动的结束,四周响起了如雷的鼓掌声。
上官秋雨脸上冒着细汗珠,微喘地滑上栏杆,大眼睛盈盈地看向康维,状似询问。
“我想,我选你当新人赛的选手是正确的选择。”
康维这句话可比千军万马在上官秋雨心中造成的震动。
“谢谢你。”
“不,你不该谢我。”康维并不打算向上官秋雨隐瞒些什么,“你该谢的是大学部学会会长斐尚农,是他向我推荐你的。”
姓斐?!这在上官秋雨心中造成不小的涟漪。
“是他拜托你的?”上官秋雨觉得嘴唇发干缺水,“所以你才破例让我参赛?”
“没错。”
是他,绝对是他呀!
康维忧心地将上官秋雨扶到一旁坐下,她的脸色突然惨白叫人好不放心。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上官秋雨虚弱地摇摇头。
“只是一时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是为了斐尚农。”康维敏锐地寻找出问题。
“是,也许不是。”上官秋雨模棱两可地回答康维。
“这算什么答案?”
“我想我有些反应过度了。”上官秋雨自嘲。
康维试着追根究底。
“是什么理由让你这般反应过度?”
“他姓斐。”上官秋雨直言不讳。
“斐?!”
“这是一个很稀少的姓氏。”上官秋雨很沉重地看着康维,“却与我上官家有多年的牵扯。”
康维坐到上官秋雨身旁。
“想聊聊吗?”康维关心地看着上官秋雨。
“这是一个很冗长的故事,我怕你听不到一半就发腻……”
“我不在乎。”康维亲密地握着上官秋雨的小手,“只要你肯说,那我就是最好的听众。”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故事牵扯了上官家和斐家五、六十年的恩怨情仇,可以说是我祖父母那一代的爱情故事。”上官秋雨的目光有些恍惚,变得十分遥远,“我祖父在七十年前是名震一方的富豪,家中产业多不胜数,而我奶奶家境不俗,自幼就被送到英国留学。他们而人的婚事是经过双方家人的安排,为的就是门当户对,及利益上的往来,可是大家都不晓得爷爷在和奶奶结婚前就见过她了,否则怎肯接受这安排的婚姻。
“婚后,爷爷待奶奶非常好,奶奶怀念在英国的日子,爷爷就在英国置产陪着奶奶在那儿住,爷爷待奶奶是好得没话说,只要奶奶开口想要,而爷爷真办得到,爷爷就会去做,甚至定居英国。
“因为爷爷在家中是独子,备受宠爱,所以他宠奶奶也让上官家爱屋及乌对这新进门的少奶奶好得没话说,爷爷和奶奶夫妻恩恩爱爱相处了三年,奶奶怀孕了,爷爷好开心,每天吩咐下人炖补品给奶奶享用,他更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十个月后,奶奶生了个儿子,就是我爸,爷爷欣喜若狂,谁知一封信却将爷爷打入痛苦的深渊。”
“是姓斐的寄来的。”康维听出了一点端倪。
“不错,原来姓斐的是奶奶的初恋情人,他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希望奶奶尽快赶去,爷爷当然不准,他希望奶奶好好做月子调养身子,将其他的事留给他来办就好,可是奶奶却和爷爷起了争执,爷爷怕伤了奶奶,吩咐看护看好奶奶就走了,谁知隔日回来时就只收到奶奶留下来的一封信。
“爷爷一言不发,没责怪奶奶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很冷静的接受。
“可是我知道奶奶背叛爷爷这档子事伤爷爷很重,四十多年过去了,爷爷自始至终没忘过奶奶,只是拉不下面子找人。”
“你爷爷是个痴心种。”
“嗯!四十多年了,爷爷由原本的年轻气盛等到了老态华发,有时看着爷爷我都感慨良多,奶奶竟牵绊住爷爷四十多年的岁月。”
“你恨你奶奶吗?”
“恨与不恨、爱与不爱都不是问题。”上官秋雨的目光有些飘渺,“爷爷告诉我,他从不曾恨过或怨过奶奶丝毫,而我是爷爷的孙女,自然不恨。”
“那么你对斐姓为什么如此敏感?”
“我想找回奶奶和爷爷再聚首,爷爷已经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呢?”上官秋雨苦笑一番,“这大概是爷爷最后的愿望了。”
“我很不能理解,你爷爷在当年那种门当户对的环境下而结婚,是什么理由让他爱得这般刻骨铭心,乃至无怨无悔。”康维像是自言自语般,又再度自问自答道:
“也许是现在有太多的速食爱情,我们反而遗忘了天长地久的真爱。”
“唉!”上官秋雨叹了口气,“尤其是当女人最吃亏了。”
“天地良心哦!我们男人又做了什么大事了?为什么当女人会吃亏?”
“你筒单想想,女人在历史上一直都是微不足道的角色,从古代开始就受尽男人的欺凌,老公想要娶个三妻四妾,女人还得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惹男人不开心了,那时的女人以男人为天,古代的三从四德根本就是SHIT。”上官秋雨越想越是气愤,“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个女人的一生就掌握在男人的手里,实在是怪没天理的。”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也不要以偏概全呀!何况你拿历史古人出来说项,实在是有失公平。”
“才怪咧!”上官秋雨不苟同康维的论点,“现在的女人是更加可怜了,爱情长跑八年十年终于披上嫁纱,以为从此幸福美满,可是结婚三、四十年离婚的大有人在,多少糟糠妻是推动丈夫向上攀的黑手,一日男人功成名就,多少人含泪下台,只因在岁月催人老的光阴下,她们都失去了年华,而男人呢?口袋里有了银子,根本不挂念为他们辛苦多年的妻子,买女人、养情妇早已不是新闻,怎叫女人能不心寒、痛心疾首。”
康维无话可说,无语可驳,上官秋雨说的是事实,男人的爱太没有保障了,纵然能有刹那的宠爱,那以后的光阴呢?是要孤独地忍受被打入冷宫的日子吗?
“你很怕?”
“我非常怕!”
“我不能给你天长地久的承诺,但我认定了你是我的。”康维的目光坚定如磐石,“我希望你能抛弃成见,用一种全然不同的眼光来看我,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信。”上官秋雨有一丝犹豫,“我是很想接纳你,但是你能给我多少年的宠爱?你又能忠实于爱情多少年?”
“那么这就是一种赌注了。”
“我不要。”上官秋雨嘟着嘴巴,“赌的是我的一生,这么说来我大吃亏了。”
“可是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赌注。”康维正色道:
“爱情的国度并没有一个规矩可循,所以任何一步都是一种冒险。今日,你的顾虑是对的,的确有太多令人心寒的例子,使你在感情上犹豫,但是那些例子并不是一切,你可能因为这理论而失去唾手可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