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凤儿虽笨拙,但已经很熟练地做着这些她过去从未曾做过的事情──特别是将木桶投进井里提水,用力地搓洗衣服、打扫时,宋娘心痛得泪流不止。
「我的小姐啊,看妳这般受罪……妳让宋娘如何安心哪?!」她抓着凤儿的手,心疼地说。
凤儿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掏出手绢为她细心地拭泪,安慰她道:「妳别哭,我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看到宋娘更多的眼泪,她赶紧又说:「妳看,多活动活动后,我现在身体好了很多耶。妳看我比以前壮实多了,那天趴在走廊上睡着了都没有生病喔……妳看,我多有劲啊?」
说着还撩起衣袖让宋娘看看胳膊上的肌肉,这动作还是跟飞飞学的呢。
「别,小心着凉!」宋娘一见她露出洁白的胳膊,赶紧拉下她的衣袖,并急忙提醒道:「不可以,妳千万不可以在走廊上睡着!」
「那妳说,我是不是比以前壮实了嘛?」凤儿撒娇地抱着她的肩膀摇晃。
这是她从小到大要逗宋娘高兴时常有的动作。宋娘终于破涕为笑了,看看她因干活后红润的脸色和焕发的精神,点头道:「是,妳真的比以前强壮了。我还一直担心最近秋风急,天转凉,妳又该犯病了呢!」
凤儿轻笑道:「那是因为老天爷知道大姊为我准备的药早让我吃光了,所以祂保佑着我没让我生病。」
「这就好。老天爷保佑,让我的凤儿小姐平平安安!」宋娘真心地祈求。
随后她们快乐地吃着宋娘带来的东西,说着贴心的话。
一直到掌灯了,巧巧差丫鬟过来催宋娘离开,她们的快乐才消失。
看着宋娘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凤儿终于忍不住哭着奔回房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谭辰翮无声地走进来,看着床上颤抖不已的身子,心里很难受。
他坐在床沿,将她拉入怀中。「是我不好,可是我还不能让妳们在一起……」
凤儿抽泣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等你相信了,你会让宋娘回来的,是吗?」
「是。」谭辰翮为自己虚弱的回答感到羞耻。
这个胆小怯懦的女人明知他的心里有片黑暗,却愿意为了驱除这片黑暗孤身作战;明知他心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愿意做扑火的飞蛾。
在他的生命中,从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他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以他的方式传达着他的感激──没有承诺,没有未来,甚至没有一个好听的词汇。
在他的怀抱里,凤儿感觉到他的心跳,体会着他的情绪。
她缓缓地说:「辰翮,你爱过任何人吗?」
「没有。」谭辰翮想都不想就干脆地说。
凤儿胸口一窒,但仍平静地问:「这个世界上有你思念的人吗?」
「没有。」又是一句毫不犹豫的回答。
凤儿无声地叹息,悠悠地说:「你难道对你的爹娘都毫不思念吗?」
「有什么好思念的?人死如草芥,随风四处飞,想又有什么用?既然无用,何必去想?」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正像他追寻的人生。
凤儿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问道:「你的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她背上游移轻抚的手倏然停住,他的身子一僵,凤儿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霎时绷得紧紧的。她心里很害怕,但她勉强自己保持不动,依然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突然他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了,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等他将她勒死或是扔到地上去时,他却开口了,语气阴冷得令她四肢冰凉。
「她是个淫妇,以后不准再提起她!」
「淫妇?」凤儿忘记恐惧,突然大胆地问:「飞飞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
「大胆!」这次谭辰翮发威了,他猛地将凤儿半扔半推地丢到床上,怒不可遏地训斥道:「不要得寸进尺!也不要试图探测我的内心,我讨厌这样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走。
凤儿不想让他这样走掉,可是又无力起身追他,便在他身后大声说:「你说过昨晚你留下了,今天也会留下的,你说话不算话!」
她的激将法显然奏效了。
那个已将门拉开一半的男人愣了半晌,突然爆出一阵大笑,他将门再次关上,回过头看着床上的凤儿,见她的气息急促不稳,手指紧张地抓着被单边缘。他脸上的暴戾之气一敛,换成了玩世不恭,虚假而放荡的笑容。
「看不出,妳已经喜欢上昨夜我们玩的游戏了。美女相邀,我何乐不为呢?」
说着他扯开身上的衣服回到床边。
他骤然改变的态度令凤儿惊骇地睁大了双眼,而他冰冷的眼神更令她害怕,她后悔自己将他叫住。
「怎么?妳害怕了?后悔了?」谭辰翮将衣服扔在凳子上,动作俐落地脱去裤子,蹬掉鞋袜,翻身跪在床上逼视着她。
凤儿是害怕,是后悔了,她想抓过被子来掩住自己。可是被子被他庞大的身躯压住,根本拉不动。
「起来,脱掉碍事的衣服,让我今天再教妳几招。」谭辰翮说着就伸手拉她。
凤儿受不了他这种浪子样,想起他曾进出妓院与巧巧那种青楼女子为伴,不由怒气猛升。
她挥开他的手,往后一缩坐起身来,说:「你走吧,我不要你这个样子,你这样子就跟街上调戏妇女的流氓恶棍一样,我不要!」
谭辰翮闻言,眼光一凛,肃然道:「我谭辰翮就是这个样子,妳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说完张臂向她扑来。
凤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抬脚就往他用力踢去。
谭辰翮人大目标大,又跪在床沿,被凤儿这全力一踢,正踢中胸窝,毫无防备的他身子往后一仰竟掉下了床。
「辰翮!」凤儿没想到自己竟一脚将他踹下了床,当即慌了。
她匆忙跳下床扑到他身边,着急地道:「辰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谭辰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阴鸷的眼里充满了暴戾。
「泼妇,妳居然敢使用如此卑鄙的招数!」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揪住她的头发,宋娘为她精心梳理的发髻当即散了。
头皮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凤儿忍着,她知道是自己过分了。
「你打我吧,是我不对,我不该将你踢下床……」凤儿泪水滂沱地说。
谭辰翮怒气腾腾地说:「我当然得教训妳,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为妻的竟敢把为夫的踢下床?」
他一把抱起她坐在床边,翻过她的身子压在腿上,撩起她的裙子。
凤儿知道她这顿打是无法幸免了,她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腿上,绷紧了肌肉准备承受他的重击。
她从来没被人打过,不知道会不会很痛?紧闭双眼,她低声喃喃说:「爹爹,娘亲,姊姊、妹妹,李家的列祖列宗们,请保佑辰翮,让他不要打得太重,不要让我太痛!爹爹,娘亲……」
手掌高举的谭辰翮在扒下她的裤子,看到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时已经无法下手,再听她嘀嘀咕咕说着可怜的祷告辞,而祷告辞所求的居然是「保佑辰翮」,就更加无法动手了。
他的手轻轻地落下,无奈地叹息。「算了,算了,妳连我的一下都经不起,打着也没劲儿!」
凤儿一听,忙回头道:「你不打了?真的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