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醒来,又是接近中午。
贺岂凡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他瞪着天花板好几分钟,才慢慢想起前因后果。
他惊讶的是,自己居然睡得那么熟,那么放松。
平日,他根本没有赖床的习惯,更不要说回笼觉了。
工作实在很忙,他总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在家的时候,电话、手机追着响,要想好好睡一觉,不是那么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他偶尔会需要躲到剑桥来清静清静的原因。
不过现在,虽然他骨子里还觉得慵懒舒畅,却含着怒气,紧锁英眉,猛然翻身下了床,瘦削却精壮的身子只穿着四角短裤,便走出卧室。
他身边的枕被是凉的,证明那个人儿,洗完澡就不见了。
她又跑了?!
阴沉着一张俊脸,贺岂凡在昨夜根本来不及细看的公寓内绕了绕,厨房、客厅、浴室里都没有她的人,他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房间很空旷,有大大的窗户,窗边画架上绷着空白画布,旁边小桌上有各式作画的工具,墙角则有一大落画作用薄布盖着。
他走了进去,随手翻了翻。
大部分是水彩画,旁边还有一叠铅笔素描的习作,作品都没有署名,只在角落用铅笔淡淡写了号码。
这些画虽然笔触娟秀、用色温和,但技巧普通,感情不是,称不上是惊世巨作,不过看起来很舒服,是适合挂在走廊或房间,而前面还摆了一大盆鲜花那种。
她画画?
不过,此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又到哪儿去了?
公寓里静悄悄的,还可以听见时钟的滴答声,以及楼下偶尔经过的人声车声。
周日的中午,贺岂凡,二十九岁华裔年轻建筑师,贺氏建筑集团的小开,此刻却坐在空荡小公寓的木头地板上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应该在打高尔夫球顺便谈生意,或是在豪华餐厅享用美食,也或许是在加班处理公事……反正,就是不应该在这里。
就算坐在窗前地板上,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身上,他裸露的身躯却开始觉得有些凉,不愉快的感觉也越来越浓重。
一夜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为什么他一醒来发现身边无人,会这么不高兴?
他贪恋她的甜美,完完全全的在拥抱缠绵中放松了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抚慰与休息。
然而一起床,却发现对方没有那么投入,她居然两次都好整以暇的离开了。
可恶……
突然,一阵细碎的钥匙声引起他的注意。
门被打开了,轻巧的脚步声出现。
贺岂凡坐在原地不动,也不出声,只是等着。
“咦?你怎么在这里?”片刻,惊讶的嗓音响起,那个脱逃的嫌疑犯站在门口,瞠大美眸,瞪着他看。
邵静心穿着宽松的吊带牛仔裤和薄毛衣,粉嫩脸蛋红扑扑的,一手提着几个购物袋,另一手则夹着一大本簿子,她惊讶的瞪着只穿了短裤、坐在地上的贺岂凡,好像他是陌生人、闯空门的贼似的。
很好,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在这里?”贺岂凡懒洋洋的挑起一边浓眉,“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昨天我们在隔壁房间做了什么事,导致我现在会在这里?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站在那儿,而不是在床上、我的怀里?”
被这么露骨一间,邵静心的脸蛋立刻涌起阵阵热潮。
她当然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事实上,她就是不敢继续待在房间里,才逃出去的。
他慵懒的睡态,修长但有力的身躯躺在她床上,俊美的脸庞埋在枕头间,以及那挺直的鼻和长睫毛……
这个男人真的太好看,温柔中带着一丝邪气,一举一动却又非常斯文优雅,她光是看着,就觉得紧张、呼吸困难。
加上想到自己是怎样被他拥抱、亲吻,甚至疼爱……她便觉得一阵阵惊人的热潮不断涌上来。
所以她逃了出门,在画材店蘑菇了半天,又晃啊晃的去了生鲜超市,然后才矛盾的走回公寓。
她甚至希望他已经走了,这样,就不用面对他。
可是……又偷偷希望他没有走……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结果一回到公寓,在客厅、卧室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她以为他离开了,当她失望的要进画室放下刚采买的杂物时,赫然发现,他还在!
他像只慵懒的黑豹,懒洋洋的坐在地上,沐浴着中午的灿烂阳光,耀眼得令她心跳加快。
“怎么了?答不出来?你到哪里去了?”他懒懒的问。
看到她出现,贺岂凡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轻快了起来,刚刚的恶劣情绪,在一看见她明亮的圆眼睛,和翘翘的樱唇之际,已经一扫而空。
“我去买点东西。”邵静心低头,避开:那灼灼的逼视,觉得脸蛋火烫烫的。
“买了什么?”贺岂凡起身,丝毫不介意自己只穿了一件短裤,很自在的走到她身边,帮她接过手上的杂物,“炭笔跟画纸?我不知道你画画。”
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邵静心差点脱口而出。
“你穿……这样,不会冷吗?”她感觉到温热的身躯靠近她,忍不住问。
贺岂凡则是扯起嘴角,淡淡一笑,帮她把东西放好,然后回身突然抱住她。
“有点冷,抱着你就好多了。”他在她耳际轻笑。
“你……”她的脸已经快要冒烟了,只是低着头,慌乱的想挣脱,“你……你不要这样……对了,要不要、要不要吃午饭?”
贺岂凡埋在她颈际,汲取她清甜的气息,没有回答。
他全身的热力透过衣物传了过来,精壮的肌肉包覆在光滑肌肤下,拥住她时,那么有力又温柔,让她毫无办法的头晕起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魅惑而低沉的嗓音,缓缓诱哄着,他第三次问。
他想知道她是谁。
他不是不能接受那种分享过体温,就含笑道别、再无瓜葛的速食激情,不过,不是跟她。
“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是谁?”邵静心埋首在他赤裸的胸怀中,闷闷的说。
“贺,我姓贺。”他也很惊讶,答案会这么轻易流利的从他唇间滚出来,“贺岂凡。岂有此理的岂,凡人的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爸妈从小就教我这样讲。”
埋在他胸口的人儿噗哧—笑,“哪有人这样自我介绍的?”
他拥紧她,享受她粉嫩脸蛋贴在胸膛的甜蜜感受,“你呢?请问小姐,你到底是谁?是剑桥的学生?学美术?”
她微微一震,脑中思绪不停飞转,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说吧!
还是不要吧!
终于,她回答:“我,我叫珊珊。”
“贵姓?”
“唐。”
珊珊,妈妈,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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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岂凡和“唐珊珊”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他们吃了午饭,在风景恰人的剑桥闲逛,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两人仿佛是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人,闲适的在人群中穿梭。
初秋的乍后阳光,照得人暖烘烘的,身旁人儿粉嫩的脸蛋透着健康的淡红,贺岂凡偏头看看,忍不住又凑过去偷香。
“啊!”她吓了一跳,娇嗔的横他一眼,转过头去。
他微笑。
这位“唐珊珊”,绝对不像他第一眼见到时所想,是个低下阶层的粗俗女子。
名牌钻表、在剑桥昂贵区域的公寓……种种蛛丝马迹都显示,她应该有着不错的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