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在看我!”她怒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她在气头上,而他居然还和她抬杠,她椅子一拉,在他的对面坐下。“好!你不承认!那我就坐在你的面前让你看个够。”
“你很可爱。”他淡淡的评论。
“只是可爱吗?”她假惺惺的问。
“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嚣张吗?”
“你是说我嚣张吗?”
“你不嚣张吗?”
她将他从头打量了下,他似乎很高的样子,但是不壮,而且一副老僧入定、不动声色、超乎物外的神情,好像当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般。
“你很镇定。”
“我为什么要不镇定?”
“因为我想找人吵架!”
“你觉得我是个吵架的好对象?”
“你不该看我。”
他没说话,却突然由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现在的女孩应该都非常的重视仪容,我会盯着你看的原因之一是你的脸脏的可以,你出门都不照镜子吗?”
她有些粗鲁的拿过手帕,胡乱的擦了一下脸。
“我没机会照镜子,我是爬窗户、翻墙出来的。”
“爬窗户?翻墙?”
“对啊!我被罚闭门思过!”
“你是住宿的学生?”
她摇摇头,此时老板却将她的面和卤菜送到沈烈这桌,她看了看她的卤菜,再看看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一向这么直接?”沈烈其实蛮欣赏她那股狂劲,她鲜活、不呆板、机灵、有主见,看起来像洋娃娃,但是表现出来的个性却令人耳目一新,他不曾有过这种愉悦、舒服的感觉,特别是一个小女生。
“你回答我就是了!”
“沈烈!”
“轮到你问我了。”她提醒他。
他牵动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潘忆敏。”
他点点头,不知道这小女生还有什么惊人之举或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话,他等着呢。
“你可以问我为什么翻墙出来这里吃面!”
“为什么!”他正经八百的问。
“因为我被罚。”
“为什么被罚?”他已经抓到和她说话的窍门,知道该怎么问了。
她一脸苦相,非常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却因为我的成绩有三科不及格,所以我被罚关在房间里悔过,你说这公平吗?一个人一声只有一次过二十岁的大生日,却常常会有三科不及格的时候,你说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
“当然不能。”他非常严肃的回答她。
“谢谢你的谅解。”她的脸色好看多了,就在她要夹起菜时,他阻止了她,他的手按在她的手上。
“你信得过我吗?”
“什么?”她吓了一跳,一开始时的气势减低了不少,她有想跑的冲动,天啊!对方可不是什么小男生,但是也绝不像坏男人,她该怎么办?
“你怕了?”
她的头立刻一扬。“谁说我怕?姑娘的子典里没有怕这个字,我也不知道怕字要怎么写!”
“那就好!”他一个赞赏的表情。
第二章
潘忆敏不需要怕,事实上她不只喜出望外,甚至大为感动,为了取信于她,他放弃开他的车子,搭了辆计程车,然后直驶中山北路的“丽晶”。他的理由是,既然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自然就要吃点像样的,而他相信“丽晶”的自助餐可以满足她。
她真的感动了。
不是为了自助餐,不是为了“丽晶”这家豪华的饭店,而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心意。
看着盘子里堆的像小山般的精美佳肴,她竟一口也吃不下,拿着刀叉在发呆。
“吃不来吗?”沈烈问。
“你让我胃口全失!”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受欢迎!”
“不!你让我感动得吃不下东西。”她居然有些心酸的口吻。“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会和一个陌生人度过,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没有男朋友吗?”
“有!”她马上一副高傲、神圣不可欺的模样。“一堆!就因为太多了,所以我无法决定和哪一个人度过。”
沈烈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的了解这个叫潘忆敏的小女生,但是他发誓他已经能慢慢的摸透她心里的想法和个性,包括她说话的方式。
“这么多的男朋友不怕应付不过来吗?”
“我一定得交这么多的男朋友,每一个负责我一科的作业,我最恨写那些作业了。”她吃了些沙拉,也许是她饿了,也许是“丽晶”的自助餐有它的独到之处,她似乎胃口大开。
“这算不算利用?”他问她。
“大家各取所需。”
“他们帮你写作业,你又必须付出些什么?”他有些冷酷的问。他不信他眼前这个像洋娃娃般的女生是这么的自私、现实,而且善于使唤别人。
就像他的——母亲!
“我帮他们介绍女朋友!”她生气地说:“思想不要那么肮脏,男朋友这三个字可以是很单纯、很友谊式、很普通的!”说着她更以一种脾睨的神情看他。“当然以你的年纪是不可能了解这些的,你不是我这个时代的人嘛!”
沈烈居然有些抱歉自己误会了她。
“我说声对不起行吗?”
“我不喜欢思想落伍又我龌龊的人。”
“我想我是真的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你几岁?”她问道,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三十九岁。”
“三十九?”她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你有没有像我一样大的小孩?天啊!如果你早一点结婚的话,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的女儿了!”
“我还没有结婚。”
“三十九岁还没有结婚?”她天真的问道:“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你一向这么大胆?”
“这是一个很实际而且很普通的问题。”
“我没有问题。”他郑重的回答她。
“真的?”她还是不信。
“你要我怎么证明?”他逗她。
“我——”想了下,她的脾气就来了。“干我屁事!你有没有问题是你家的事,是以后你老婆的事,我操个什么心!换话题!”
“你很霸道。”
“不,我不霸道,难道你认为我们应该继续这个话题吗?”她故作有礼的询问他。“有点好笑!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的确是认识没多久,但是沈烈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从来不觉得和异性相处是一件愉快的事。也许童年的悲剧给他的影响太深,但是和潘忆敏在一起却完全没有这种困难,他自在、愉快、生气勃勃,甚至充满了幽默感。
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没说话,她这个耐不住安静的人又问了。
“你是做什么的?”
“你猜猜看。”
“上班族!”她看看他,侧着头。
“你的答案太笼统了,上班族有很多种不同行业的。”他要试试她的眼光准不准。
“律师!”她自己马上摇摇头。“不!你看起来和潘忆辉不同,你过于冷漠、锐利,法官一看到你这样子就不想判你胜诉。”
“法官应该就事实去判断,而不是看律师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他笑了笑。“那个潘忆辉是谁?”
“我哥哥。”她漫不经心的答,又再仔细的打量他。“你也不像医生,你没有那种爱心和悲天悯人的气质,病人如果到了你手里,不会好过。”
“你认识很多医生?”
“我姐姐就是!”
“听起来你的兄姐颇不凡、颇有成就!”他淡淡的说:“你没有遗传到你的家族里的优良基因吗?三科不及格!你念的是什么高深的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