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英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就因为是实话才更令人难受。
如果他是一个自私的混蛋,或者,是一个毫无节操的花花公子,事情会容易许多。偏偏他不是--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那么差劲,她也不会爱上他。
她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下车。
「妳做什么?」伍少勋倾身阻止她。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她弯腰,隔着车窗对他道:「我很感激你的关心,但那真的不关你的事,请你不要再管我了,再见。」
语毕,她快步走到街上拦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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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是了,就是这个样子。
十分钟前,他接到二哥打来的电话,电话中伍克全无奈的道--
「你的心上人刚刚透过律师警告我,如果敢再派人跟踪她,大家法院见。所以小弟,这件事恕我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摔上电话,伍少勋发誓从今以后要离黎曼英这女人远远的。
她根本没有心,没有感情,甚至不懂得感激!
也不想想他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公司重整的事已经够让他头痛,他还要四处追着她跑,只因为怕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结果瞧瞧她是怎么回报他的?一句「不关他的事」就把他踹到一边去!
真是犯贱了他!明知人家不会领情,偏偏鸡婆的去管这档闲事,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算了!各人造业各人担,她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败涂地,与他何干?反正人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底。
为她好?哼!她还嫌他多事呢!
他愤愤难平的走出办公室,秘书一见着他,立即战战兢兢的迎上。
「总经理,今天各大部门的经理都送了辞职信上来……」今天老板心情特差,她很担心这个消息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料,伍少勋没有如她预想中的发飙骂人,只是淡淡应了声,「是吗?」
秘书稍稍安了心,鼓起勇气道:「最近公司里传言很多,虽然有一些主管反弹,但是基层员工都很支持您的改革计画。」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顾大老们反对的强制推行改革,但是实际会遭遇多大的反弹他也没有把握,既然员工支持,阻力已经少了一半。
「李秘书,替我安排一下行程。」他迅速下达一连串指示。
从现在开始,他要把黎曼英这个女人远远抛开,全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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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终于回来了。」
黎曼英前脚才刚进门,一道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我等妳好久了。」林家声捧着花对她笑。「本来想要回去了,没想到妳就回来了。」
她闻言,开始后悔自己太早回来。
「你来做什么?」她越过他,往大厅走去。
「邀妳共度晚餐。」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妳吃过了吗?」
「吃过了。」她神色冷淡,径自上楼。
「黎小姐!」林家声见状急忙唤住她。
「有事吗?」她在楼梯上转身,态度摆明不耐。
「妳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状似委屈的问:「我知道这桩婚事非妳所愿,但我们就快做夫妻了,妳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们不可能当夫妻,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嫁给你--黎曼英差一点便要将这些话脱口而出,但她及时压了下来。
在她还未成功弄臭自己名声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掩嘴,咳了两声。「可能有些小感冒,改天好了,改天我一定奉陪。」
语毕,她连忙转身上楼,却在逃进房间前被母亲拦了下来。
「啊!妳回来了。」黎母笑盈盈的抓住女儿的手,将她往楼下带。「家声在家里等妳好久了呢!我才想要问问陈管家妳究竟去了哪里,怎么最近老往外跑?」
「妈……」她挣扎着,「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出门……」
「胡说!」黎母轻斥,「妳不是才刚从外头回来吗?家声特地来找妳,妳最起码得陪他出去走走。」
她毫无反抗余地的被硬拖下楼,塞进林家声怀中。
「我这女儿就交给你了,」黎母一语双关的对着未来女婿道:「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是的,伯母!」林家声开心答应,手颐势环上她的腰。
「瞧家声多贴心,还买了花送妳呢!」黎母从他手中接过花,又塞进地怀里。「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玩得开心一点,想多晚回来都没关系。」
是啊!黎曼英讥诮暗想,最好不要回来,生米煮成熟饭是吧?
知道自己若不答应势必无法脱身,她认命的叹了口气。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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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博得佳人一笑,林家声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订了最好的餐厅,安排视野最好的位置,请来乐手为她演奏浪漫音乐,甚至送上一套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但黎曼英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努力的讲着笑话想让气氛热络一点,她只是低头拨动盘中的食物,一点也不捧场。
当他讲完事先准备好的最后一个笑话,她仍无反应,林家声终于宣告放弃。
「妳很讨厌我是吗?」他几乎是可怜兮兮的问着。
黎曼英抬头看他,考虑了好一会儿,缓缓摇头。
「我们连认识都称不上,怎么说讨厌?」
「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在婚前培养出感情,」他诚恳的说:「毕竟再过不久我们就是夫妻了,我会努力当一个好丈夫。」
她听了忍不住皱眉。「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微微一愣。「呃……」
如她所言,他们连认识都称不上,而且她连让他接近她、了解她的机会都不给,这个问题委实难答。
黎曼英放下叉子,往后靠向椅背,瞧着他,平静开口,「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想娶我?难道你没想过我们可能个性不合,根本无法相处,也许我刚好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或者你刚好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我们压根就不可能和平共处,更别说培养感情了?」
他绽出笑容,「不会的,我听说很多关于妳的事,我相信妳一定是个好妻子。」
「譬如说?」
「妳很乖巧,很文静,喜欢看书,不喜欢热闹;妳弹得一手好琴,插花手艺好得足以开班授课,而且妳的心地很善良,我听说了妳假日宁可到育幼院和医院当义工,而非上街购物。」
这个可怕的女人是谁?黎曼英从来不晓得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么无聊的存在。
听起来他需要的是一个模范妻子样本,而非一个活生生、真实的女人。
「你的资讯可能有误。」她决定矫正他错误的印象。「我很乖巧、文静,那是因为我的父母从不允许我有其他的表现;喜欢看书,这点倒是没错;不喜欢热闹,那得视情况而定。
「至于弹琴、插花,我老实告诉你好了,如果我有任何成绩的话,那都是在老师的藤条下逼出来的,你没有办法想象要成为一个大家闺秀是多么痛苦的事。还有善良,如果你只单凭我去当义工就认定我是温柔得像天使一样的小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