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瞥见院里几株湘妃竹,竹上的斑纹仿若泪痕一样,忆及幼时曾听娘说过这故事:相传上古名君舜帝崩时,其二妃哀哭,泪落在竹上成斑,后来二妃沉于湘水,号湘夫人,后人为感念此事,特将此竹封为湘妃竹。
不知冥思了多久,她被一阵爆竹声惊醒,才恍然想起今日是正月初一,正是过年的第一天。
去年的此时,她兴高采烈地拉着浓情在谷内四处嬉游,那时的她既无忧也无愁,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思念,什么叫离愁。
而今,景物依旧,人却已非,过年喜悦热闹的气氛,一丁点也无法感染到此刻的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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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早到晚,雨不停地落着,蜜意趴在窗口直瞧着雨打梧桐的情景。
连着几日,都一直下着雨,昨夜蜜意向上苍祈求,希望今日能放晴,但老天显然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雨仍不停地落着。
从早上就一直盼望着,直到现在蜜意已不敢奢望雨会停了!
她默默在心中念着,今夜虽然看不见月儿,但若无下雨,今夜该是月半圆之夜,但愿浓情莫因下雨而不来见她,今夜正是关键时刻,她有如此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无论如伺,他一定要来。
“蜜意,瞧你也不多加件衫子,就趴在窗边,当心受寒了!”左雅香一进蜜意房里,就瞧见她衣衫单薄的趴在窗边,顺手拿了件衫子,披在她肩上。
“谢谢娘!”蜜意心中泛起一股温暖,有爹娘如此,若再有浓情相伴,此生便无遗憾了!
“你趴在窗边在瞧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瞧外面的雨景。”
“别瞧太晚,早些上床歇着,知道吗?”左雅香关切地道。
“知道了,娘。”不是她想阳奉阴违,而是今夜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她万不可能上床睡觉的。
左雅香离开后,蜜意继续趴在窗前,注视着黑夜中的雨,直至夜够黑、够深了!她拿起了伞,悄声走至院中。
“浓情,无论如何,今夜你一定要来!”蜜意口中不停地喃喃念着。
她撑着伞心焦地伫立在雨中引颈而望,不知过了多久,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这傻丫头,怎不在房中等我呢?”他略带责备道,语中却有更多的心疼与不舍。
“我怕你来了没见到我,就又回去了!”
“我们先进屋再说吧!免得你受寒了!”
“不如到你房里,那儿离爹娘房里较远。”
“我房里?”
“就是这屋子最左边的那间房。”
他瞧了瞧蜜意所指的方向,扶住她,只消片刻,他们就已到了房中。
他忙找来条干布,为蜜意将微沾湿的发丝拭干。
“这间房就是你以前所住的房间,你可有丝毫印象?”蜜意直盯着他道。
“是吗?我没有半点印象。”对于蜜意仍将他视为“浓情”,他已不引以为忤了。
上月与蜜意分手,回摩仙族后,曾暗中多方探寻半年多前的事,发现其中疑点重重,每当他询问起半年多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多数的人都避重就轻的回答他,抑或根本就顾左右而言他。
此时,他不得不更加相信蜜意所言之真实性,若非如此,父王为何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他,而族中的人又无一人肯对他说实话,可见其中真是大有问题。
“你现在没印象不要紧,待会见,你听完我说的话后,必能记起一切。”蜜意神情既严肃又欣喜。
“瞧你这么严肃,是何事?”“沂尘”扶她坐下,颇感诧异地看着她。
“我想你之所以会遗忘以前的事,极有可能是被你的族人封住了你以前的记忆,所以你才会全然不记得过往的事。”蜜意慎重地一字一字道。
“不可能的,他们没理由这么做呀!”“沂尘”闻言吃惊道。
“我想你的族人是不想你记得在凡界的一切,所以才如此做的。”
“凡界的一切?”他蓦地想到,摩仙族人是不许与任何凡界中人有丝毫瓜葛牵扯,尤其是私情,那更是忌讳中的大忌。难道真如她以前所说,他果真是在此地长大,甚至他们两人还即将成亲,所以父王才封住他的记忆,意图使他忘却此间之事?倘若真如此,当初他又为何会来至此地呢?父王他们又为何没将他立即寻回呢?
莫非此事与上回他们至凡界寻找的那人有关,父王当初只是命他出来寻水军,并没有说为何要找他,当他们找着他时,蓝光立即以灵力让他昏迷,之后又将他另作安排,不令他有与水军接触的机会。
他也曾询问过蓝光水军是如何离开摩仙族的,蓝光却仅以“少主都不知,属下又怎知”来搪塞他。
“浓……呃!沂尘,你可有法子破解这被封住的记忆?”蜜意一脸希冀的神色。
“这……”他思付良久,才这:“倘若我以前的记忆果真是被封锁住,那么只有两个法子可解开。”
“哪两个法子?”蜜意急切地问。
“其一是由封住我记忆的那人,再以自身的灵力解开,其二是遭到其他灵力突然的撞击,而碰巧撞开被封住的记忆。”
“你是说现下你根本无法自己解开封住的记忆?”蜜意满脸的不可置信。之前,她还满怀希望的以为今夜他就能再记起昔日一切,如今竟是事与愿违,而且依他方才之言,要解开被封住的记忆,似乎并非易事呢!
“不错,而且在摩仙族,唯一能封住我记忆的只有我父王,倘若证实我以前的记忆是被封住的,那么也只有我父王能解开我被封住的记忆。”他沉重地道。心中不禁自问:事实果真如此吗?
“你不是说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吗?”蜜意相信既然他父王有心要封住他以前的记忆,就绝不会答允为他解开,因此此时可行之法唯有第二个法子了!
“这个法子的机会微乎其微!是要遭受到一股灵力突然的撞击,而又能凑巧撞关被封锁住的记忆,但这是一百次中也难得出现一次。”
蜜意门言,呆愣半晌,这么说来,他所说的这两个法子,根本都不可行嘛!
之前,她就一直期待着,今夜他能记起一切,与她相认,如今竟是空欢喜一场!
看着蜜意由喜转悲的神情,“沂尘”极为不舍地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
“只要证实我以前的记忆,确实是被父王封住的,我定会想尽办法解开的。”
听到此话,蜜意脸上又浮上一丝希望,是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能令他记起一切,尽管再难,她绝不能轻言放弃。
“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你放心!等回摩仙族时,我自有法子可以证实我是否真被封住以前的记忆。”
蜜意开心地偎在他怀中,此事虽不若她想像中的如此圆满,但至少还未完全绝望,已差堪自慰了!
东方将白,下了一整夜的雨也停了!
在蜜意依依不舍之下,“沂尘”也倏地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只片刻,在蜜意面前出现了一个美艳得令人吃惊的女子,她一袭银白般的发丝,披泻在身后,既神秘又带着梦幻,令人不敢置信,天下间竟有如此美艳的女子!
在蜜意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只见她举起右手搁在额际,喃喃念了八句之后,将手指向蜜意,一道银光直射至蜜意,在那道短光将碰触到蜜意之际,蓦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为蜜意挡去了那道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