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独欢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早知道她这么难侍候,他就不会陷自己于痛苦的折磨中,但为了该死的承诺、该死的好奇心及该死的救命恩情,他必须咬着牙坚忍的捱过黎大小姐所给予的折磨。
放眼天下,没人比他更认真、更歹命。一想起来还真的有满腹的苦水,不胜欷。
“就给你个面子吧。”说着,银子已掏了出来,放在他手心里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醉汉一看,两眼直发亮,酒也醒了一大半。“银子!”
“喏,拿去。”
醉汉开心的接过银子,猛哈腰的直向黎韵容道谢,完全忽略任独欢闷涨的脸。
“小姑娘,谢谢你,你人真好,好心有好报,老天爷会保佑你的。”
“你别这样,拿了钱快走吧。”如果上天真有庇佑她的话,早该让她成功逃离任独欢的监控。
“谢谢你,谢谢……”
原本涎着笑的脸在一瞧见黎韵容带笑的容颜时霎时凝住了,不仅渐渐的刷白,还惨绿的频沁冷汗,全身抖视个不停,仿若见鬼般的骇然。
“你怎么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醉汉吓得眼珠子都凸了。“筠娘……娘,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不是我害你的。”
黎韵容听得一脸茫然,任独欢却有了警觉。
“不是我……”醉汉跪了地,满是惊惶恐惧。“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不是我……筠娘娘……
”
“喂,你没事吧?”什么什么?筠娘娘?
沉吟了会,任独欢当机立断的下了决定。“容妹妹,我们快走,此地不宜再逗留。”怕醉汉的疯言疯语会惹来麻烦……而她身份……恐怕也是一桩麻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被残月楼列入暗杀对象的应包括仍在襁褓中的婴孩,如今躲了十八年逃过一劫的婴孩想必犹是残月楼抹不去的耻辱。危险哪!得速速离开,残月楼的耳目可不少。
“又怎么了?”满心的疑惑令黎韵容不耐烦,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任独欢可无心计较。“没什么?只是想早些摆脱你这个大麻烦。”
不过,他还是很怀疑那名醉汉的眼力及疯言疯语的真实性。因为容妹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没有救命恩人的气质——温柔婉约、恬静柔弱——根本不搭嘛!
可能只有那张绝美的容颜搭得上边吧!下次得要求冷夫人掀开面纱让他比对一番。
唉,身份尚不明朗的公主头衔可会重得压死人……容妹妹会是他所要找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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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寂的视线直锁着窗外楼下的街景,耳边不时传来忽大忽小的鼎沸人声。今夜就是动手的时刻,而心情却比平时沉重了些,只因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身影。
容儿现在可好?任独欢是否有好好照顾她?他们是否已平安回清境小筑?
容儿会怨他吧!这样也好,与其让容儿的生命充满不安定的危险,倒不如送走她,这也可了却他心头的挂念,但却抑制不住翻涌的思念。
和她相处的往昔,点滴浮现眼前,仿佛她绽放的笑颜就真切的在他眼前,甜甜的唤着他,一声一声的,是那么的悦耳,直窜进他的心坎,乱了他的神智。
“容儿……”不自觉的,他唤了出口。
眼神渐从呆滞转而盈满温柔,因为萦绕心头的容儿正巧笑倩兮的直瞅着他看,频频唤着他,唤得他心都醉了。
容儿、容儿……他好想抱住她,好想。
眼神又从温柔转变成痴茫,直盯向前方,嘴角犹自喃喃唤着佳人的名。缓缓的,他举起了手伸往前方,欲触摸容儿嗔笑的俏颜时,有人钳住了他的手腕。
“楚哥哥。”
楚语澄怔了怔。“容儿?”
黎韵容但笑不答,笑容中有些落寞、黯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任独欢呢?”
黯然的小脸微微凝着哀怨。“楚哥哥,为什么丢下我不告而别?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楚语澄踉跄了下,痛苦的别过脸。“容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是借口对不对?这是你甩下我的借口,你根本是不想再理我才会这么做。”黎韵容盈着泪光控诉。
“不、不是这样的,容儿。”
“那你为什么把我交给任独欢?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面对她一连串的泣诉,楚语澄有些站不住脚的往后微倾,痛苦无言的程度不下于她。
“容儿,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命运不是说扭转就能扭转的,虽说人定胜天,但上天毕竟是握有生死大权的主宰者,凭他一己微薄之力又怎能和它抗衡?
黎韵容频频摇头,泪却不争气的落下。“不、不该是这样的,楚哥哥。”
“容儿,回去吧。”硬下心肠,他无力的靠着墙角,哀然的任由心一片一片的碎了。
凝睇着他,黎韵容默然,只是两行泪诉尽了她的心痛,半晌,她才幽幽地道:“楚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心都拧了,你可知道?”
“容儿……”
“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幽叹的哽咽声低旋不已,纠结了他的心。他颤着双手,在此一时刻,他只想好好抱着她、拭去她的泪,纵使会沉沦他也不管了。
“容儿……”
“楚哥哥……”
随着幽荡的叹息声传来,翠绿的身影也渐渐的淡去,终至流下最后二行清泪,化为一缕轻烟散去,徒留满室的惆怅及悲凉。眼睁睁的,楚语澄就任由那抹馨香自指缝中流逝。
“容儿……”
楚语澄突然惊醒,眼前景物依旧,原来只是梦一场。
一场梦罢了!
远在那端的黎韵容是否也掬着一把清泪自梦中惊醒?楚语澄无言了,却更觉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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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清境小筑,离家多日的黎韵容尚未感慨一番,三枚银针已迎面而来,随之出现的是一袭蓝衫的清丽女子,戒慎万分的盯着这二位不速之客。
任独欢羽扇一挥,强大的内力把银针反弹回去,笔直的射向发针之人,引来黎韵容的尖叫。
“别、别伤害她。”太迟了,想出手也已来不及,她呆愣了。
任独欢见状连忙一跃而起,使劲一挥羽扇,三枚银针顿时改变方向没人右方的一棵大树上。
凌空踏了几步后便飘然的落在蓝鹃的面前,翩翩一笑,“让姑娘受惊了。”
原本怔然的蓝鹃突地对上一张凑上前来的笑脸,才猛然回神……原来她没事,是他化解她的危机。
一旁的黎韵容见蓝鹃毫发无伤,很明显的吁了一口气。蹦跳上前,一把抱住了尚搞不清楚状况的蓝鹃。“蓝鹃姐姐,我是小容儿呀!”情绪有些不稳的黎韵容一古脑儿的猛往蓝鹃的怀里钻,汲取她的馨香,闷着的声音有些许疲惫。
“容儿?”蓝鹃好生的惊讶。“你真是小容儿?”
稳住心中那股莫名的翻涌,黎韵容跳离蓝鹃的怀抱,扯下脸皮,一张俏丽的容颜证明了她的话。会易容,是被任独欢强逼的;自从在茶棚那一回,他就变得怪里怪气,尤其是在看她的时候,那眼光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感叹什么似的,非常的不对劲。
“我是容儿呀!不记得我?”她强打起精神来,不让蓝鹃看出她的异样。
而蓝鹃则被欣喜冲昏了头,忽略容儿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径自抱住了她。
“容儿,真的是你,你平安无事就好。”欣喜她的归来却也不忘数落她一番。“你呀!一声不响的溜下山,害我和紫嫣整天提心吊胆的,忙着到处找你,你真是不该,待师父回来,我肯定请他老人家好好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