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壮大事业与势力,商业联姻是必经之途。
在他的观念里,唯有金钱与权势,才能带来幸福。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女儿的未来着想。
甄爱碎裂不堪的心在淌血,从模糊视线里的那张脸孔,彷佛是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不是敬爱的父亲。
「我不会嫁。」她摇着头,语气麻木而坚决。
「这件事轮不到妳作主。」朱峰义正辞严的咆哮。「我是为妳好!」
她不知道,她的父亲何时变得这么唯利是图、面目可憎、令人害怕……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小刘,带她回房间,好好盯着她,哪也不准去。」他唤来一名彪形大汉吩咐道。
他特意花钱雇来保镳,就是为了看守、限制她的行动。
「除了商弈,我谁都不嫁!」甄爱再次表明心意,美丽的眼瞳蕴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由不得妳!」朱峰也强硬的回应。「带上去,好好的看住她,有任何差错唯你是问。」他警告保镳。
纵使甄爱使尽全力反抗,但娇弱的她仍不敌大汉的力道,轻而易举的被扛回房间。
她根本不想和没有感情的男人结婚,过着没有知觉的人生,但,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能自己决定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甄爱瘫坐在地上,紧紧环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再也挤不出泪水,睁着空洞的大眼,像具没有灵魂的娃娃。
第三章
美国 洛杉矶
来到洛杉矶三个多月,甄爱独自居住在一幢老旧公寓的顶楼,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不再是养尊处优、受人服侍的千金小姐。
从父亲擅自决定她的婚姻、将她软禁后,她一度放弃反抗,任由父亲摆布她的人生。然而就在婚礼前一晚,她的母亲却拿着机票与一些现金,偷偷帮助她离开形同牢笼般的家,飞到洛杉矶。
起初,靠着母亲的资助,日子还算过得去,但后来被父亲发现,甄爱担心会连累母亲,于是不敢再动用户头里的一分一毫,至此之后,她非常积极找工作,寻求一份稳定的薪水。
对从未吃过苦的她而言,在外独居已经够辛苦了,还得凭一己之力赚取生活费用、应付各种状况,这对甄爱来说实在是个极限挑战。
无奈只身在异乡,要觅得一份工作实在不易,就算她毕业自台湾第一学府,也毫无用武之地,四处碰壁。
如果她猜得没错,大概是父亲运用了广大的人脉,封锁她的生路。他一定认定她吃不了苦,不久就会放弃「逃亡」生涯,主动回家乖乖接受他的安排。
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父亲,非但不值得敬重,甚至令她感到陌生而害怕。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即使他是亲手摧毁她美梦的刽子手,她却没办法怨恨他。
少了父亲庇护的人生与未来,就算会无比艰辛,她也不愿妥协。
找到工作前,她仅能仰赖变卖首饰的所得维生,好不容易,甄爱终于在一家小咖啡馆获得打工的机会,时薪虽然差强人意,但她已经相当感恩也非常珍惜。
与其当个不愁吃穿、却不能拥有自我的傀儡,现在的日子虽难熬,却可以自己决定一切。
这期间,甄爱不断麻烦母亲暗中探听商弈的下落,却徒劳无功。
只知道他把商家的豪宅卖了,自此彷佛从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世界如此之大,要找一个人着实不简单。
除了担心,她仅能默默祈祷,希望他过得好,能够从残酷的打击中重新振作。
虽然他们无缘成为夫妻,但甄爱仍希望商弈能遇上一个懂他、爱他的女人,相知相守,以爱化解他心中的怨恨。
是日,她起床梳洗完毕,吃着从咖啡厅带回来的面包与牛奶当早餐,才咽下一口,她就难受的直反胃。
甄爱摀着嘴,连忙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她拍着胸口,企图驱散突然涌上的不适。
怎么会无缘无故想吐?生病了吗?
望着镜中自己冒着冷汗、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孔,她不禁困惑起来。
可能是太忙碌,没有时间好好吃饭,所以才把胃搞坏了吧——她如此诊断自己的「病情」。
她踱回客厅——事实上,屋子小得根本规划不出客厅,只能运用一点点空间,摆放小茶几充当餐桌——本想继续用完早餐再出门,如今已全然失去胃口。
她收拾完毕后出发,从住处走到打工的咖啡厅,得花上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
能省则省,是最近一个月来,甄爱体悟到的生存之道。
若想过生活,势必得改变心态,过去种种的美好与奢华,她很努力的当作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唯有抛却曾经拥有的过去,她才能真正展开崭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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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身体的变化与不对劲,是在开始发生干呕症状的一星期后,甄爱翻看记事本时,发现一向准时的生理期迟了好久。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不会那么巧的——那令她既甜蜜也痛苦,和商弈共度的缠绵夜晚,不会那么凑巧就让她怀孕的。
可是,疑似怀孕的生理状况又让她惶恐不安。
烦恼了几天,最后她决定到超市忍痛花钱买验孕棒,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中测试。
拆开包装,详读说明书后,甄爱不断深呼吸缓和紧张的情绪,前后磨菇了大约半个钟头,才鼓起勇气面对现实。
结果出炉,她握着验孕棒,呆若木鸡的怔愣着。
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虽然事先就做好心理准备,可一旦确认后,仍旧吓坏了她,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她深爱的男人视她为仇人,对她深恶痛绝,虽然也曾试着将他遗忘,不过对他的爱恋已根深柢固,甄爱根本无法忘情于他。
这究竟是老天爷的捉弄,抑或赐予?把孩子生下来或者拿掉,哪一个决定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甄爱的心头窒闷纠结,厘不清复杂的思绪。
彷佛东西会咬人般,她慌乱的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垮着双肩木然的步出洗手间,像只猫儿般瑟缩在床上,陷入漫无止境的茫然。
如此关乎一生的重要大事,却没有对象可以商讨,让她倍感孤单,忍不住悲从中来,豆大的泪珠自空洞的大眼奔夺而下。
狭小局促的空间,回荡着她细碎的啜泣声,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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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弈卖掉房子后,带着一笔钱毅然离开台湾,他凭着优异的经商手腕与准确的判断,短短半年内,手边的金钱已翻了数倍。
近来他正四处奔走,积极筹措新公司。今天他刚出办公大楼不久,便遇到一阵倾盆大雨。
不得已,他只好就近进入街角一家咖啡馆躲雨。这家咖啡馆外观虽不甚起眼,但安静清幽的环境,流泄着悠扬的爵士乐,让他紧绷的神经为之放松。
店内的人并不多,商弈选择落地窗边的座位坐下,他燃起一根烟,望着雾蒙蒙的窗外。
「欢迎光临,请问点些什么?」
兀地,一道轻柔的嗓音飘进耳里,他抬起头,一张姣好的熟悉脸庞赫然跃入眼底,不仅他感到吃惊,对方看到他之后诧异的程度也不遑多让。
两人眼神交会的片刻,迸发出小小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