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飞?”颜含情看他使来眼色,只有压下满腹疑问,稍後再问。
给慕雄飞一个赞许的点头後,楚落尘道:“好了,我们走吧。”
挟住他的腰际,司徒无亿运起柳絮随风,如入无人之境般自残月楼飘然离去。
那是一栋独立的小院,幽冷而僻静,红砖青瓦,很有怡然出世之感,但小院四周森严的戒备却破坏了这份怡然,数名佩刀大汉严密的巡视警戒,为小院的幽静凭添几许萧瑟寒意。
自从两天前到达千湖帮,楚落尘就被软禁在这里,他并没有见到千湖帮帮主司徒朝武,或遭受不公的对待。
他住的房间很宽敞,摆设却很简单,虽没有痴园黯然居的华贵典雅,却也乾乾净净,尚称舒适。
司徒无忆推门进来,看他已入睡,也不唤他,迳自在床沿坐下。
照说她不该来这里,她的任务仅止於将他掳来,然後他们之间就不应再有交集。但她办不到,两天来她时刻迫切的想见他,她尝试著移转自己心思,在忍了两天後。终究她还是来了这里。
拂过他披散在枕边的黑发,轻描他如扇的睫毛,然後划过秀逸的鼻,停在唇上,她喃喃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令我如此在意?”放不下啊,自从见到他後,脑海中尽是他的影子,时时挂念著他。
一只修长的手覆上她在他脸上抚弄的柔萸,楚落尘睁开眼眸,轻笑问:“你做什麽,调戏我吗?”
司徒无忆抽回手掌,淡淡的反问:“你何时醒的?”
“方才,不过是被你吵醒的。”微微眨眼,他玩笑道。
“那我走,你继续睡。”她微一拧眉,就欲离去。
他坐起身子,伸手拉住她,“我说笑罢了,这样就生气了?”
她摇头,“没有,你不累吗?”几天来的舟车劳顿,纵使有她刻意的照顾,他的身体仍似乎撑不住,但现下他的气色已好了许多。
“都已睡了两天,怎还会累。”
望著那抹清雅隽永的笑,司徒无忆越发感到熟悉,开始想尝试拼凑失去的记忆,“你说你见过我,那你能告诉我关於以前的事吗?还有我们究竟是什麽关系?”
“我说了,你就相信?”他难掩认真的望住她。
凝视他清澈的眸子一她轻咬下唇,随即止目定的点头,“不错,我相信。”
楚落尘眼中出现一抹稚气,却未直接回答她,反问道:“先告诉我你的遭遇好吗?为何你会在千湖帮,又是何时失忆的?”
眼中浮上空茫,司徒无忆照实回答,“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自昏迷中醒来时人就已在千湖帮了,是义母,也就是帮主夫人救了我,她告诉我她在湘水湖畔发现了我,於是救我回来。而自醒来以後,以前的事我全不记得了。”
“帮主及夫人对你可好?”
司徒无忆点头,“千湖帮几乎每个人都将我视作亲人,虽然义父为人有些刚愎自用,但他是个好人,义母温雅善良,待我更是极好。”
楚落尘一阵欣慰,温和的笑了。这两年来,她过得很好,这让他安心,对千湖帮司徒朝武夫妇更是由衷的感激。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你告诉我了。”
楚落尘才要启口,门即被推开,司徒平一脸阴霾的进来,他向司徒无忆道:“你果然在这里。”
司徒无忆皱眉,淡淡的看他一眼,别过头去。
司徒平恨恨的咬牙,强忍怒气笑道:“无忆,爹让你去趟书斋。”
微一踌躇,司徒无忆向楚落尘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司徒平目送她离开,自己则拉了张椅子坐下。
“司徒公子还有事?”楚落尘略带倦意的问。
司徒平表情生硬的望著他上言语不善,“无忆是我的女人,识相的话少惹她。”为何她对他如此不同?他实在不解。
“她并不是谁的,没有人可以主宰她,你并不了解她,对她的感情也只是一时的征服欲,并不是爱。”
“女人向来只是男人的附属,将来我娶了她,她当然就要以我为尊,至於我爱不爱她,与你何干?”司徒平傲然道。
“若你真这样想,那你便该去寻个会以夫为天的寻常女子,她,永远不会是谁的附属。”楚落尘将身子半靠在榻上,双眸微阖,语声带点慵懒。
司徒平烦躁的挥手,“够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不是要你教训我,这裹不是你的残月楼,少摆你的楼主威风。”
“司徒公子尽可离去,在下从未强留。”
“你……”司徒平一时语塞。深深吸了口气,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今日我来主要是为另一件事。”
楚落尘直视他,心中早已猜出八九,却仍静候他说下去。他狡猾的一笑,言语隐含威胁,“我要残月剑谱,江湖上传言它在你手中,你不会告诉我没有吧?”想当年,冷清寒凭藉残月剑法纵横江湖,少有敌手,若今天他得到了它,那……司徒平想到此处,已难掩兴奋之色。
早在意料之中,楚落尘并不感到惊讶,淡然道:“残月剑法并非人人可习得,纵使你得到了也无甚作用。”
“不劳你费心,你只要将残月剑谱交出来就够了。”司徒平冷笑,想用这等推诿之辞叫他死心,岂非作梦。
“剑谱我怎会随身带著。”
“那你就将它背诵抄录下来,依楚公子绝世才慧,这点小事不为难你吧?”
司徒平站起身,踏前一步,阴阴朝他望去。
“事隔多年,在下早已忘却了。”司徒平简直走火入魔了,岂不知要成大事,必经一番艰辛磨练。想当年寒儿练就残月剑法,也是下过极大工夫的,如今这司徒不仅妄想一步登天,已不是幼稚无知可以形容的了。
司徒平上前一把扣住他右腕,阴狠的道:“姓楚的,别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盘算清楚了,这里是我司徒家的地盘,你不是高高在上的楼主,在这里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只是我司徒家的阶下囚,懂吗?识相的话立刻将残月剑谱记起来,誊写下来。”
目光遽然一寒,楚落尘冷冷的开口,“放手。”
司徒平怔了一下,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他心惊,但旋即冷静下来。“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不是你残月楼下属。”言罢,手上一紧。
腕上气血凝滞,疼痛已极,楚落尘皱了眉头,随手拿起枕边临睡前拿下的发簪,一式“攀月折柳”向司徒平掌中扎去。他使的是一股巧劲,虽未运内力,但司徒平在措手不及之下,被直直扎入掌心,他叫一声,不禁松手,退後数步。
望著血流如注的掌心,司徒平惊怒交加之下恨恨道:“姓楚的,我一定会让你後悔的!”
楚落尘半倚榻上,丝毫不觉惊慌,似是言语无心,“三位此时再不现身,莫非真要看在下被人挫骨扬灰不成?”司徒平疑惑的惊望四周,“姓楚的,你弄什麽玄虚?”
楚落尘只是云淡风清的浅笑无言,然後就听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人影电闪之後,司徒平硬生生被点中穴道!无法动弹。来人是个很年轻的剑客,眉宇间微带傲气。
楚落尘笑问:“云飞兄别来无恙?观舟兄与宫姑娘两位何不现身一聚,难不成还客气吗?”自华山一役後,他与他们三人相识,而後结为莫逆,想当年他一手撑起摇摇欲坠的残月楼,是他们帮了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