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粥里有桂花味。」他平静地说。
「是啊!」她弯起唇,感到自豪。
「妳是怎么做到的?」端木溯词似乎考虑良久,才说出这个问题。
「怎么做的?」范心或惊讶极了,瞧了他一眼,「你当真是昨天那个人?」此时的他多么的……有礼啊,还请教她粥的作法?
端木溯词冷着脸看向眼前万分好奇的女子,她以为他脑袋不正常?
「我只问妳桂花何时放进去的,没让妳来认人!」
范心或轻嚷:「果然出现了。」她扬起头对他笑道:「桂花是今天早上放的。」她好心地提供线索。
「何时?」端木溯词挑眉问。
「你过来看。」范心或招招手,走到灶边,指了指锅里。
端木溯词疑惑地望着她,这一望,却让他心里一阵悸动。
虽然她长得不怎么好看,此刻更是被烟熏得灰头土脸,不过一双眸子晶亮,眼里写着她小小的得意。
「什么?」他开口,依言走到她身边。
「秘密就在这里。」她笑嘻嘻地指着锅子里的粥,「看明白了吗?」她仰起脸问他。
端木溯词在粥与她带笑的脸庞间转换了好几次神色。
「范心或,妳耍我!」他厉声道。
范心或敛去笑容,定定看着一会儿,才冷哼一声,然后钻到灶后,不理睬他。
可恶的男人,早知道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方才他问她桂花粥的作法时,她心里还满高兴的,哪里知道他一点都不友善。
哼,果然还是那个拿着剑逼她下车、没同情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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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溯词对她的反应先是一怔,足足瞪着她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
他哪里惹到她了?
「范心或。」端木溯词低声叫道。他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干嘛?」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我……」唉!为了一碗粥,他有必要这么好言好语吗?「抱歉。」他艰难的开口。他很少与人说抱歉,不太习惯。
「嘿嘿……」下一刻,一张笑脸绽开在他眼前。
端木溯词张了张口,终究把话给吞下去,无奈地看着她。
「告诉你,其实在放入米之前,我已经做过一道程序了,这个用来煮粥的水,是煮过桂花的水。明白了吗?」她的心里高兴着呢。
他竟会跟她道歉,跟她道歉耶,呵呵。
端木溯词恍然大悟,「是吗?」他说得淡然。
「是吗?」范心或探首过去,逼近他的脸,「你知道煮这粥还有什么诀窍吗?哼!」居然随随便便地说,啧!一点也不了解其中的辛苦。煮桂花水的时间要把握得好很难,要放入多少桂花就更难斟酌。
「妳已经说了。」端木溯词旋个身,就要跨出门槛。
范心或瞠目结舌,他这是什么态度?她几乎怒火中烧,说不出话来。
「范心或,煮好了没有?」店主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她扬声回答,板着脸没好气地跨出门槛,回头望着他。可恶,方才还以为他变成好人了呢。
「范心或。」一道声音响起。
「干嘛?」她没好气地扬声。
端木溯词来不及提醒她,她便被掉下来的锅杓砸到头。
她吃痛地涨红脸蛋。
端木溯词微微一怔,瞧见她的神情,忽然失笑起来,「哈哈……哈哈……」他惹得坐在外头喝粥的客人好奇地伸长脖子朝里头探看。
「住嘴!」范心或奔到他面前,仰首瞪着他,「你想让我丢了工作吗?」
「什么意思?」端木溯词敛了笑,当下变脸,变回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丢了工作?她为何如此心急?
范心或撇撇嘴,「我不是来帮忙的,是收工钱的,被赶出去就糟糕了。你如果害我被辞了,一定要负责到底。」她不悦地盯着他,彷佛他已经害她丢了饭碗,是罪魁祸首。
「负责?我何必负责,妳的事与我何关?」端木溯词冷笑一声,「不过,我还以为妳是这里的半个老板。」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范心或本想针对他前一句反驳几句,听到他后来的话,那个念头立刻消失。
「做得不对要挨骂的。」
端木溯词惊讶,「每天这么早?」见她点头,开始将锅里的粥盛到碗里,「妳倒是很辛苦。」这句话没有同情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件他看在眼里的事实。
范心或越过他,将粥端到靠近窗子的桌子上,好方便店主来取。
「没办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这种辛苦,是他这种有钱人所不能理解的吧?
「哦?」端木溯词双手环胸,她自在的神态似乎说明她对眼前这一切都毫不在乎。「这都是为了范亦非。」
「我没那么好,自己的生计也要顾啊,哪像你!」她斜瞅着他。
端木溯词抛过去一句话:「这是妳自找的。」话里有刺。
范心或偏首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妳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回话。
「我不是你,我怎么知道!」范心或嚷道。
「那只能说明我们无法沟通。」
「哼,谁会跟你这个小气到家的男人沟通!半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来讽刺人家,可恶!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范心或一口气说完。
「得罪?」端木溯词显得很难以理解这两个字,嘲讽道:「妳口气那么冲,似乎是我得罪了妳!」
范心或双手扠腰,上前几步,「你真是没半句好话!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她忿忿地道:「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呢,本打算请你喝一碗粥谢谢你昨晚送我们回家!现在?不必了,一口也不请你!」
「那真是多谢了,不过,妳这个脾气不怕把客人全都赶走吗?」她生气了?瞧那张脸都涨红了,真是有趣。他不是故意那么说,只是脱口而出,连自己都管不住。
「要你管。」范心或没好气地嚷道。
端木溯词讥讽地掀起唇角,「范心或,其实妳很小气,妳知不知道?」他冷然指责,也不怕她朝他喷火。
「谁?」谁小气了?范心或睁大双眼,对眼前似乎故意找碴的男人,气呼呼的。
「妳!」端木溯词索性说了。不知是故意气她,还是随便说说,不过从他隐约含笑的嘴角看来,前者居多。
「我哪有?」
「嗯?」他眼神一定,「什么东西焦掉了?」
「哎呀!」范心或惊叫地跳起来,急忙冲过去,「可恶……粥糊掉了……」她垂头丧气地说。
「再煮过便是了。」端木溯词不以为然的说,「再者,外头客人不多,妳多煮也只是浪费而已。」
范心或从失落中抬起头,先是看看他,又朝外看去,果然客人是少了些。
「虽是浪费了,但够我们吃好几天了……」她无限惋惜地说。
听这口气,她的日子好像过得很苦。
也是,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在没有夫家倚靠的状况下,惨况完全可以想象。
不过他说过,这是她自找的,所以他也不必为她此时失落的神情表示同情和关心吧?
「浪费便浪费了,妳再哭丧着脸也无用。」端木溯词直截了当地说。
「我当然知道没用。」范心或气呼呼地回头,指控道:「你是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真是好心没好报!端木溯词觉得她偏激了点,「我是关心妳,妳竟然恩将仇报?」
「谁要你好心!」范心或依然气呼呼的。
「妳!」端木溯词为之气结,忍不住瞪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