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姑娘,我并没有把她当成妳。」端木溯词更正。
「没有?」石雁笙疑惑。
端木溯词摇头,「没有,她是她,妳是妳;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妳是我爹定下的未婚妻。所以,她不是,也不会是。」
石雁笙相当惊讶他会这么说,淡笑,「我以为……你先前是将她当成我了。」
端木溯词冷笑一声,「若是将她当成未婚妻来看,或者我并不会喜欢她。」至少,他会有一段时间的排斥。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石雁笙闭上双眸,喘息了下,又睁开眼,「你是真心喜欢心或的。」
「是的。」
「那么,你打算……打算怎么做呢?」她费力地开口。
「什么意思?」
「你会带她回家吗?」
「妳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比较重要。」端木溯词忽然这么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石雁笙摇头,「我没什么好顾的……如今,我只担心心或……」他不回答,难道是因为范亦非吗?「你知道,亦非并不是……」
「我知道。」端木溯词打断她的话。
石雁笙相当惊讶,「你怎么知道?」她又是一阵咳嗽。
端木溯词看在眼里,「不如,妳先休息一下。」他提议。
「没事……」她伸手擦去唇角的血丝,「时间是最宝贵的,不是吗?」
她能够说话的时间不多了,她有这份感觉。
端木溯词见她如此,知道她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得比谁都清楚。
他淡淡的说:「我了解,她也是最近才告诉我。」
「是吗?」石雁笙闭了闭眼,「这么看来,你们两个之间是不会有问题了。」
「也许。」他给了不确定的答案。
石雁笙张开眼,「答应我,你会照顾她一辈子的,是吗?」
「会。」他回答得很快、很直接。
「那么,我当真放心了……」说完,她又闭上了眼。
端木溯词看着她全身乏力的样子,心中有一丝心疼。
她是个理智的姑娘,而且似乎什么事都很清楚,只可惜病体缠身。
「大夫来了!」范心或激动又惶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石雁笙再度睁开眼,「我们方才说的话,你会告诉心或吗?」
「不。」
「好……」石雁笙这才真正地放心。
端木溯词看了她一眼,才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大一小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大夫和曾夫子。
端木溯词见状,退出门外,跟着表弟到外头候着。
「表兄,你怎会在房里?」曾夫子显得很惊讶。
端木溯词望了他一眼,「有一些事,我不会跟别人说。」
「什么?」曾夫子惊叫一声,「莫非你也喜欢她?」
端木溯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夫子的想象力何必如此丰富!」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夫子也觉得自己想得太过复杂了,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只是交代一些事而已,关于心或的,她们两个是好友。」也可以说比姐妹还亲。端木溯词阴郁地朝房里望了望,如果石雁笙出事,范心或会是怎样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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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他猜测,一日后,石雁笙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范亦非整天哭丧着一张脸,老是叫着姨,后来渐渐恢复了孩子的本性,又乖乖地上下私塾,并且和其他的孩子玩耍。
范心或即使在过了二日后,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担心。
端木溯词始终陪在她身侧,也注意着她的反应。
石雁笙下葬的那日,她嚎啕大哭了一场,抱着他哭得昏天暗地,彷佛世间的一切都已离她而去,她甚至忘记了管范亦非。
端叔在一旁照顾范亦非。
哭完了,她就开始沉默,不说一句话,总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并且什么都不做,连去私塾接范亦非也忘记了。
他从来没照顾过人,也不知该如何照顾,只能陪着她、看着她。
她不说话他就不开口,她茫然走路他就跟在旁边。
这样过了两日,本以为她会好一些,情况却好不了多少。
可以说,在这两日里,她让他很担心。
夜晚时分,端木溯词走近前庭,瞧见范心或正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天空,便朝她走了过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回客栈了,他连续几晚都睡在大厅里,端叔则陪着范亦非睡。
「范心或。」他轻轻叫了声,本没有希望会得到回应,却见到她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不禁一呆。
「端木,是你啊……」范心或叹息地道。
端木溯词心中感到高兴,应了声,走到她身旁,「妳在看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天上星星满布,灿灿发亮,煞是美丽。
范心或伸手指了指天空,「星星。」
端木溯词看着她,「星星很漂亮。」
「嗯……」范心或答了声,并不若前两天的闷不吭声,这让端木溯词放松了不少,但也不敢大意。
他静静地陪着她。
「端木,你说,上头是否有一颗是雁笙?」她忽然问。
「什么,星星吗?」
「嗯。」
端木溯词想了想,「应该有吧。」他对星星不是很了解,是否有什么传说呢?
「我希望有,那么我就可以每天都看到她了。」她感伤地说。
「是吗?」端木溯词素来不信这种说法,但他不忍这么跟她说。侧眼瞧去,他发现她的脸庞瘦了不少。
「亦非睡了吗?」她突然问。
端木溯词顿了顿,才道:「端叔在哄他睡。」
「哦……」范心或回过身,慢慢朝大厅走去。
端木溯词不发一语地跟在她身后。
她今晚有些反常,是恢复了精神,还是怪异的表现呢?
「这几天,我把他吓坏了吧?」她问。
「吓坏倒未必,不过妳好像忘记有他这个人了。」端木溯词平静地说。
范心或叹息地说:「是啊,我把他忘记了,雁笙甚至还要我好好照顾他呢。」
端木溯词见她如此,一颗心又提高了。
范心或瞄了他一眼,浅笑道:「我没关系,你不必担心……唉,尽管我还是很想念雁笙,不过,时间一过,什么事都会变的……」
「想念她是可以,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端木溯词淡然道。
「是啊……」范心或一笑,「谢谢你照顾亦非。」她坐在椅子上。
端木溯词坐到她旁边,盯着她说:「照顾亦非是端叔的责任,我只负责照顾妳。」
范心或微怔,「我?我很难照顾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又说:「让你们这么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端木溯词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了?」
端木溯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吞下去。
看她现在的样子,他不能说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至少,她还是有些不像平日的范心或。
「我真的让你很为难吗?」
「为难?不、不是。」端木溯词反对她这么说,「我只希望,妳能够打起精神来,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还是要朝前看。妳知道我不会安慰人,只是实话实说。」
范心或低头,咬了咬唇,「我知道……我一时有些放不开罢了……我跟你说过我跟雁笙的故事吗?」
「没有,妳现在可以说。」让她发泄一下应该是好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故事,只是两个人互相认识了,然后住在一起,过了几年,遇到亦非,三个人开心又艰难地生活在一块儿罢了。我甚至不知道雁笙为什么会生病,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到过什么事,更加不知道她那天去见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她的眼睛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