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冥君!她绝不相信他!
一定是冥君想看她痛苦,故意这么说来伤害她……只要她心里不好受,他就乐得很,她才不让他得逞!
宫天涯对她说,她是他的妻,唯一的妻,他说话的声音明明就那么温柔又坚定……
虽然她知道宫天涯怨恨她,虽然她知道宫天涯娶她是另有目的,虽然她知道……宫天涯有成千上万个理由用任何方式打击她,可是她还是想要相信他对她说的那两句话,那两句让她信心满满、觉得未来还是有可能幸福光明的话!
等待痛楚化成麻痹的抽颤,司徒百合已经流了满腮的眼泪。
她哭,是因为她没有自信,那些美好的愿景,全是她自己想像的美梦呀!
她果然好蠢好好骗,对吧?他们也是这样笑看的她吗?当她昨夜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时,他心里是不是也在嘲弄着她的憨傻?
他说的话、他做的事、他的温柔,只是为了在这一刻狠狠羞辱她?
说什么她是他的妻……原来是欺骗的「欺」!
最可笑的是,她还全盘相信他,真的以为自己对他而言还是稍微有一点存在的意义……
感觉喉头咽下了好苦好苦的东西,咕噜咕噜不停地下肚,她回过神,自己捧在手上的汤碗已经见底。
「非常好,你可以下去休息了。金花,带夫人回房,免得她迷路。」冥君也没进一步为难她的打算,见她乖乖饮尽汤药便点头放人。
「是。」金花福身,准备将伫在原地僵直发愣的司徒百合带出大厅,司徒百合死蜷着拳儿,握紧到双拳微微发颤,眼眶坠下的泪珠没有断过。
金花此时也觉得心软,司徒百合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她轻推推她,「走吧。」
「金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知道你有话便直说,而且实话实说……你别骗我,那碗药真的是宫天涯吩咐要我喝下吗?」司徒百合的声音有些飘渺,但强撑着平缓。
「是少爷吩咐的,千真万确。只……」金花尾字还来不及开口说全,冥君正巧轻咳,似乎有意打断她。
司徒百合听了,默不作声,转身跨出大厅,背影落寞得仿佛被无限的阴霾笼罩。
眼前水蒙蒙的,模糊了所有景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脚里踩过多少石阶、踏过多少草皮,她都看不见——反正那也不重要,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都是陌生的,当她看得清清楚楚时都会迷路,现在她看不见,还是会迷路。
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
「金花,追上去,别让她出事。」
「是!」金花不敢迟延,慌张追出去。
冥君吐吐舌,「这次不被天涯打到吐血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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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司徒百合今早睡在他臂弯里的酣甜笑容,让宫天涯觉得一颗心仿佛插了对白翅,轻飘飘的。
身体的销魂餍足另当别论,真正让他回味再三,甚至欲罢不能的却是一种扎实的归属感觉。
他以为自己很恨她,但又不尽然,否则他不会眷恋,更不可能满足。他追逐她好些年,一直只敢站远远地看她,当冥君发觉他的异状时,他又倔强地骗冥君也骗自己——他对她的注意,除恨之外,再无其他。
如果只单纯是恨,他不该以她的喜怒哀乐为先,不该她笑时,他也跟着撇扬唇角;不该她哭时,他比她更快尝到尖锐的刺痛。
就连光想起她,心情也晴朗起来……
宫天涯笑着,有些等不及想见她瞧见他买回来红糖豆腐脑时的惊喜嘴馋样。
光是想起她……连呼吸都是甜的。
来到新房,迎接他的,不是新婚媳妇儿的撒娇厮磨,却是紧阖的门板,以及贴在门上那一大张警告——宫天涯与狗不得入内!后头还加上她咬牙切齿的随笔墨画像。
一头雾水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困惑,他还处在昨夜到清晨这段美丽绮梦里,眼前所见到的又彷佛在说着司徒百合与他誓不两立。
誓不两立?
经过昨夜,他不认为两人有什么誓不两立的梁子。虽说肉体关系不代表能轻易化解所有对峙和问题,伹它确实加温了两人间的某些情愫,让他与她更亲密。
「百合?」他轻敲门板,唤着她。
沉默。
「百合,你在里面吗?」
再沉默。
这回宫天涯也不乖乖等她应门,上了闩的薄门板在他眼中并不是阻碍,他拿捏力道,手掌贴在门上,内力一震,门后的木闩被震个粉碎,两片门板仍是完好如初。
木闩碎裂的声音引起躺卧床上的人儿回头,正巧迎向跨槛而入的宫天涯。
「你不识字吗?!『宫天涯与狗不得入内』!」司徒百合从床上跳起,同时一个软枕狠狠砸向他,宫天涯轻易接住,她又丢来好几本书,却阻止不了他往床榻靠近。
「你不要过来!就给我站在桌子那里——不,花几后面!」司徒百合再捉不到任何东西丢他,涨红小脸,气鼓着双颊,连吐纳都变得浓重。她瞪着他,更喝令他不许走近。
「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看到你的脸!滚出去!」她蜷坐在床角,挥舞着小拳,像只舞动大蝥的蟹,耀武扬威、恫吓逼人地在驱赶天敌。
宫天涯不是听话的人,况且她太反常,反常得令人生疑,他不可能在她表现出不同于他所熟识的「司徒百合」当下,还转身离开。
「别告诉我,你有起床气。」
「不要过来!」她徒劳无功地吼。
「也别告诉我,你这是害羞的表现。」因为初经人事,所以一早醒来,不知该如何面对昨夜与她裸裎相见的「夫君」?这等女孩子心思他不懂,当然只能全凭猜测。
害羞?!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叫害羞?!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叫害羞?!
是,她一早醒来确确实实害羞的不敢睁开眼,满脑子想的是他给予她的一切,他爱她的方式太热辣,烙在肤上,深入骨髓,她像个好学的学生,将师傅教导的东西再三复习——平时虽读过不少淫书、看过不少淫画,对于那些床笫之事她当然懂,也清楚明白,可是单纯的「明白」和实际的「体会」还是有天差地别。
那时她憨憨羞羞窝在衾被里,胡思乱想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第一个表情——要她大剌剌地拍拍他的肩,说声「早上好」或是「昨晚辛苦你了」,她又没大胆到那种程度;要她像只缩头乌龟躲他个一年半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结果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对他说的头一句话是咆哮,对他做的第一个表情是满满怨怼!
「我才不是在害羞!我明明就是生气!」司徒百合忿忿道。
「我看得出来。」都气到两眼火红了,他再看不明白才真叫迟钝。「你气什么?」气他昨夜太粗暴,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气他让她今早醒来浑身上下像被几十辆马车辗压而过?再不然是气他没陪着她一块睡到醒?
司徒百合扯出僵笑,「你应该心知肚明,何必要我再提醒你一回?我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宫天涯,我一点也不想替你生孩子,你不稀罕,我也不屑!从今天起,我的房不欢迎你,请滚!」她这次懂礼数多了吧,还加了个 「请」字呢。
「你在说什么?」宫天涯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