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花小魁的“卖身宣言”,震惊了所有人。
“小魁,如果你是故意要气死我,你已经做到了。”真无剑来到她面前,紧握拳头怒道。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攸关一生清白的卖身宣言,竟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脱口而出!
“不,我无意令任何人生气。”花小魁一脸平静的望着他。“如真官爷所说,出身青楼的女子,不论如何努力,终究还是会走向卖身的命运,既然我是青楼的非卖品,那么我只好想办法在青楼中,以最高贵的姿态生存下去。”
一夜之间成了当红的青楼招牌,她所受的待遇和眼光也跟着在一夜之间改变,她尝到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也看清了人情冷暖,她更完全明白,四年前真无剑对她听说的那番话了。
身为非卖品,她无法离开青楼,但只要能够成为花魁,她无疑是拿到了一张保障终生的王牌,届时,她在青楼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加稳固。
“小魁,你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要是你无法成为花魁,我不就永远都没钱可赚了?”大娘精明地说。
“大娘,你也知道,花魁是有年龄限制的,要是四年后,也就是我年满二十岁时,还没本事成为花魁的话,那么小魁就任由大娘处置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不管有没有成为花魁,到时要是不守信,我可不会对你客气的。”大娘语带威胁。
“知道了,知道了,大娘也没对小魁客气过啊!”她拉着大娘的手,撒娇地说。
见情势转变至此,真无剑二话不说的转身,愤然的骑上马匹。
“等等!”花小魁追了上来。
“我们已经没话好说。”真无剑一脸怒意。
“这是你的衣服,还你。”花小魁命人取来散落在马房中的衣物。
“哼!”真无剑用力地抢过来。
“还有我身上的衣服。”花小魁赌气似的缓缓脱下身上唯一的衣物。
“小姐,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春月见状,奔了过来,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覆在她身上,没让她春光外泄。
真无剑没将衣服接过手,他只用相当复杂的眼神望了花小魁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无剑哥,谢谢你做的一切,谢谢你澄清了我的清白……”花小魁就这么静望着真无剑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外头天冷,我们回房去吧!刚刚大娘有交代,今晚可以让你回房休息了。”见花小魁不但脸色发白,还冷得在寒夜中打哆嗦,春月劝道。
“我不要紧。”花小魁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上的紫色衣服。
轻薄的衣服还残留有她身上的体温,以及淡淡的香味,下一刻,她不知怎么地手一滑,衣服飘落在地,她弯下身,想捡起衣物,但忽然刮起一阵强风,吹走了衣服,她跨步追向前,又来一阵强风将衣服吹得更远。
“我的衣服……”花小魁怎么也追不回那紫色衣服,只能眼睁睁地看衣服被强风吹走。
她挫败地软坐在地,感觉整个人一阵空虚。
难道说,她刚刚的决定错了吗?不然为何现在老天爷也要和她作对?
花小魁抬头望着星空,瞧着瞧着,不知怎么地,眼前的万点星星,竟全部都化成了真无剑那该死的冰冷无表情的面孔。
而滴到她手上的泪,透过她的肌肤,灼烫了她的心……
第八章
休养几天后,花小魁已完全恢复健康。
花小魁能痊愈,尽心照顾她的春月可说是最大功臣。
花小魁除了话少些外,并无其他改变,但是,细心敏感的春月却可以感受到,花小魁人在心不在。
这几天,花小魁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就是坐在椅子上发呆,要不就是望着二楼窗外的景色发呆。
二楼的窗,恰巧正对着青楼的马房。
花小魁经常坐在窗沿,不发一语地望着不远处的马房,一望就是大半天。
“小姐,今天的伙食很丰富喔,阿汉哥又偷偷帮你加菜了。”午餐时间,春月提着一大堆食物进房,她一进房,又见到花小魁坐在窗户旁发呆。
“春月姊,不是说好私底下别再叫我小姐了吗?我又不是为了让你服侍才把你留在身边的。”花小魁头也没回地说,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望着窗外的风景。
那天之后,真无剑便消失了。
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孙少爷的消息,就连经常来花街的孙老爷,也罕闻他出入的消息了。
所有可以和真无剑扯上关系的人事物,像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小魁,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却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春月一想到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不禁悲从中来。
每每她遭遇麻烦,花小魁总是不顾一切地帮助她,之前要是没有小魁,她早死了,然而,这阵子花小魁遇上这么多的事情,她却一点也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魁独自落泪受苦,一想到自己这么没用,她不禁对自己感到生气。
“春月姊,别又哭了好不好?你的泪水快把我淹没了。”花小魁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我只是忍不住嘛……”春月擤了擤鼻子。。花小魁的坚强和韧性在青楼来说实属异类,多数的乐妓,通常把眼泪配饭吃。 “有时间哭泣的话,多教我几首诗吧!”花小魁拿起诗册,小声地默背起来。
这几天她总是这样,不是望着窗外发呆,就是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书,不然就是随兴的吟诗。
“小魁,你的身体才刚恢复,干嘛这么拚命?”春月纳闷地问。
自从被大娘说是非卖品后,花小魁更成了京城的注目焦点。
所有人争着想瞧她这非卖品的真面目,更想知道为何大娘会对她情有独钟,原本就因一夜五千两事件而身价飙涨的花小魁,现在更因非卖品而水涨船高。
足不出户的花小魁,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因她而闹得沸沸扬扬,而春月为了让花小魁好好养病,也闭口不提。
“我这么努力背诗词,当然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成为京城花魁啊!”花小魁理所当然地说。
“成为花魁?可成了花魁后你就得……”春月想起了花小魁和大娘之间的卖身协议。
“我总不能为了不想卖身,而放弃当花魁的机会吧?”
“小魁,你是真的愿意卖身,而不是为了敷衍大娘?”春月觉得不可思议地问。
她一直以为,小魁的卖身宣言是她为了应付大娘的逼迫,才这么说的,因为如此一来,小魁就有四年的缓冲时间了。
“届时是不是要卖身,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想成为花魁一事,倒是真的。”花小魁一脸迷惘。
“你也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当时会那么说。”她摇头。
当她从大娘口中知道自己竟没有赎身价时,她顿时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心灰意冷之余就这么说了。
“小魁,你是为了气走真官爷才那么说的吧?”春月猜测。
“我干嘛故意气走他?好歹那冷木头也想赎我身呢!”花小魁没好气地道。
“那是因为你知道大娘不愿放人后,不希望真官爷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不是吗?”春月追问。
“出此下策?干嘛把我说得这么伟大?”
“唉唷,谁都看得出来真官爷喜欢你,不然他干嘛想办法帮你赎身?谁会相信他是为了孙少爷才赎你身的!”春月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