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以,他沉吟半晌之後,把碟子推到旁边,打开门进去了。
一夜无话。
隔天出门上班时,饼乾已经不见。不过当天深夜他回家时,门口又出现了别的东西。
一包牛肉乾。
虽然是真空包装,望孟齐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为了几口牛肉乾而出什么事,传出去也难听啊。
他又把牛肉乾挪到一旁,进门。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有新花样出现。从巧克力到科学面——
科学面?望孟齐望著地板上那两包深蓝色的泡面,忍不住失笑。
她吃这种东西?
没错,望孟齐很确定这是他的邻居——顾以情小姐的杰作。
只是他搞不懂,她每天在他家门口放这些东西干什么?
隔天是周末,望孟齐提早回到家。不用太久,他就发现自己虽然在处理公事,却一直在注意时钟、注意门外的动静。
终於,到了快十二点,也就是接近他每天回家的时间之际……门外出现了细微的声响。
望孟齐像猎豹一样,敏捷而无声地迅速移动到门边。
然後,猛然把门拉开!
「哇!」
门外,正蹲下来要放东西的顾以情被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後,一屁股跌坐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定很痛吧?望孟齐心中有点同情地想著。不过,他那张线条刚硬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居高临下望著他的芳邻。
只见芳邻穿著水蓝色七分裤和一件很合身的小T恤,一脸懊丧地望著刚刚一惊之下松了手,导致掉到地上糊成一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望孟齐出声。
被他低沉冷淡的嗓音又吓一跳,顾以情猛然抬头。
那双黑白分明、睫毛长长,眨啊眨的圆眼睛,让望孟齐看了,心头便是一凛!他脑海中好像突然响起了警钟——
危险。这个危险。
「提……提拉米苏。」顾以情有点结巴地回答。
「为什么要放在这里?」浓眉锁得紧紧的,丝毫不假以辞色。
顾以情仰望著他,很迷惑的样子。「谢谢你上礼拜帮我寄信啊。我想,是你捡到,帮我寄出去的,对不对?」
望孟齐皱著眉思考片刻,终於连结了起来。
他上礼拜确实捡到了她掉在电梯里的信封袋,也确实顺手帮她——交给秘书,叫秘书去寄了。
可是,听小姐的口气……
「你不完全确定是我?」
圆圆的头颅摇了摇。
「那你还谢我?」望孟齐冷冷地问:「而且你把东西就这样丢在我家门口,谁知道是谁放的?如果是你,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你敢吃吗?」
顾以情低头看看,又抬头,一脸无辜。「我有放卡片在下面啊。」
她这样一说,望孟齐斜眼瞟过去,果然,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放著一张——黑白相间的小卡片。
「你选这种颜色,谁看得见?」
虽然是在指责,不过望孟齐的语气很平淡;而顾以情听了,也只是眨眨眼睛,没什么反应。
两人又僵在那里。
「那你为什么要每天换一样?」望孟齐看她雪白而精致的耳朵慢慢染上红晕,一脸傻样,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他继续问:「我没动过它就是表示不吃了,这不够清楚吗?」
「我以为是你不喜欢吃我选的消夜。」小姐她居然还有点惭愧的样子,「我来敲过门,你都不在,我只好……选我自己喜欢的,帮你留一份。」
到这个时候,望孟齐实在忍不住了,他嘴角开始上扬。
「你喜欢的消夜种类还真多。」
顾以情更尴尬了,又开始看地上、看墙壁、看他的脚。
他还是光著脚,肤色微褐,线条修长而有力……
怎么连脚都好看……
「不用谢了,我只是顺手而已。东西你带回去吧。」望孟齐最後这样结论。
他没有看她的反应,直接转身把门关上。
然後,三分钟以後,他又把门打开。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男性刚硬的脸部线条此刻绷得更紧,令人望而生畏,只有那双深黑的眼阵中,闪烁著很淡的兴味与好奇。
刚刚是坐著,现在是跪著的人儿又抬头。「提拉米苏刚刚掉到地板上了,我要擦乾净啊。」
她蹲跪著的姿势,让她上身那件本来就太合身的短T恤往上拉,露出一截白皙的纤腰,七分裤也忠实地描绘出她臀部优美的弧度。
娇柔而纯女人的曲线,配上那张丰唇大眼、却老带著一丝无辜的甜美脸蛋……
望孟齐脑海中的警钟响得更大声了。
「你回去吧,不用擦了,明天会有人来打扫。」望孟齐粗著嗓门说。
被他显而易见的不友善给刺伤,顾以情咬住下唇,看他一眼。
然後乖乖起身,把散在一旁的纸巾收了收,默默转头准备回自己家去。
「喂,」望孟齐叫住她,「你以後别再过来,不要再送吃的给我了。」
小姐回头,甜甜的圆脸上居然是「那还用说」的表情。
「当然不会。你今晚表达得够清楚了。」她奇怪地看著他。「瞎子大概都看得出来吧,不用担心。」
直到顾以情都进门了,望孟齐还站在门口。
这次,换他发呆了。
伶俐一点的女孩子,早就回嘴了,不会等到最後。
可是要是真笨的话,大概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状况,更遑论最後来个回马枪。
这个顾以情……到底是伶俐还是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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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伶俐还是笨,顾以情的工作能力一直受到高度的肯定。
身为一个在家工作的网页设计师,她多半是接朋友转给她的案子,或是接受口耳相传之下寻来的客户。结果没想到,居然客似云来,忙得不可开交。
人脉是一个原因。顾以情认真又准时的态度,加上公道的价码,造成她每天日夜颠倒、睡眠从来不足五小时的惨澹生涯。
在家拚死拚活也就算了,至少可以穿著睡衣拖鞋舒舒服服开工;偏偏做这样的工作,有时候免不了要见客户谈案子或帮忙维修等等。这种时候,就算再累再想睡,还是得乖乖整装出门。
压力再大,案子再赶,顾以情都没有抱怨过。可是像这样大热天还要穿上套装高跟鞋、化个妆後人模人样的出门,还不能露出一点疲倦或不耐烦,她无论如何都觉得很像在卖笑。
「顾小姐,你做这一行多久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长相端正、身高普通、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的蒋姓男子。
这位蒋先生委托她帮忙设计公司的网页,算是完成了,日前已经银货两讫;不过他坚持要请顾以情吃饭,还说要帮她介绍别的案子。
昨夜赶工到今早快六点才睡,不到五小时就得起床,顾以情走在九月的秋老虎大太阳下,眼前冒著金星。
就算在大饭店的豪华餐厅里,有宜人的空调和美味的食物,顾以情还是觉得,即使有预算无上限的好案子要给她,她也没力气接了。
而这位蒋先生好像也不想谈工作的样子,从点菜到吃完主餐,这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他除了把自己的履历和自传背过一遍之外,就是猛问顾以倩问题。
当然,都和工作不大相关。
「我啊,做了五年多了吧。」顾以情眨著大眼睛,无辜地回答。
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是琥珀色的,白嫩的脸蛋上有著一丝惹人怜爱的迷茫。男人最不能抗拒这样的表情了。蒋先生从第一次见面,就特别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