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奸运,望孟齐低低地问著,确定着。
顾以倩则是点点头,笑得更甜了。
没有试探,没有无谓的矜持,有的只是直率和毫无保留的情意。这一切,都深深撼动了望孟齐。
他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他要的,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山珍海味、美食佳肴於他都如浮云。他只想品尝一道专属於他的家常菜。温暖、饱足,而且,怎么吃都不腻。
「你真的来了。」俯下头,他的额抵著她的,刚硬的俊容在满心喜悦中柔和了。本来在工作场合之外就不是很擅言词的望孟齐,此刻简直像只学舌的九官鸟,说来说去就是这一句。
「是啊。」柔软的甜唇轻啄一下他弯著笑意的嘴角,顾以情快乐地宣布:「不过我过两天就要回去。」
拥著她的手臂略僵了僵。「为什么这么赶?」
「我也有工作啊,而且,我爸虽然好多了,还是需要人照顾。」她笑咪咪地说。「他现在肯眼我说话了喔。我每天都在他旁边一直吵他一直吵他,烦得他不跟我说话也不行。我出去开会他就闹脾气。好好笑喔。」
望孟齐的脸色却是一正,略略拉开了两人如胶似漆般的距离。
「你不想多跟我在一起几天吗?」望孟齐认真地问。
「当然想啊,不然我怎么会排除万难的跑来?」还是那个无辜到极点的表情,无辜到极点的回答。
「那……」望孟齐挫败地耙梳了一下自己的短发:「那怎么办?」
「我走不开,你也走不开,那就只好保持现状啊。」她轻松说著,还伸手拍拍他宽厚的胸瞠。「我有空就会来,你也不可能都不回台北,我们还是可以见面嘛。没关系,我相信你,虽然印尼姑娘都满漂亮的,台北也是有很多帅哥,如果你能放心,我也一定可以……」
「等一下。」望孟齐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他已经开始起疑了,不相信顾以情会不在乎到这种程度,何况,她话中隐隐的威胁之意,应该不是他多心错觉吧?
在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注视下,望孟齐思考了片刻。
「不行,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望孟齐决定:「我们要设法找出更有建设性的方式。我要和你在一起,真正在一起,不是像这样分隔两地,偶尔才碰面。」
「可是照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分隔两地啊。你才刚接任这边的工作,根本不能分身对不对?我呢,虽然工作地点有机动性,可是我要用什么理由跟家里或客户交代说我要离开台北呢?难道要说我结婚了吗?我们才交往没多久耶,我爸妈都不认识你。这样好像不大好喔……」
听著听著,望孟齐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确定自己的怀疑不是无端出现。
他早该察觉的,不管是她微微颤抖的嗓音,还是她紧张才会出现的滔滔不绝症状,在在都说明了——顾以情根本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轻松自在。
她很紧张。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紧张到快昏倒了。
为什么?那些流水般冲出来的字句,背後有著什么涵意?
仔细思忖片刻,望孟齐嘴角又重新扬起。他笑了,眼眸闪烁温暖的光芒。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他静静地问。
轰的一下,顾以情的脸全红透了。她已经紧张到保险丝快要全部烧断的地步,张开嘴,她这次大概可以说上三天三夜都不用休息。
不过,望孟齐没有让她再说一个字。
人的嘴巴除了说话吃饭以外,还有别的用途嘛。
比如说……以缠绵温存,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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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台北信华饭店四楼的一号贵宾厅,记者会进行到尾声。
台上一字排开的,是弘华集团第三事业部副总经理,也就是信华饭店的总经理;集团发言人、饭店发言人,也就是财务长、印尼吝里岛立华饭店总经理、发言人、以及……原台北信华行销业务总监、现任吝里岛立华的副总经理望孟齐。
资料、新闻稿和这一梯次的宣传照都送到各个记者手上,简报完成,两位总经理致了词,问题也回答得差不多了之後,两个小时的记者会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了。
不过,精采好戏在结束後才开始。
「望先生,请问您到吝里岛工作,是饭店的决策,还是个人意愿?」
「请问您这次回来有和顾小姐见面吗?有去顾家探望顾先生吗?他是不是已经同意两位的交往?」
「望先生,麻烦看这边一下。」
「可不可以谈一谈,两位短期内有结婚的打算吗?」
「望先生……」
潮水般涌来的问题,重新炒热了记者会的现场。
睽违几个月,晒得更黑、更有男人味的望孟齐,以他冷然又笃定的目光,扫过底下急切提问的记者们。
台上主管已经离去,望孟齐本来也已经走到门边了,此刻被硬生生给挡了下来。
「他们会记仇,你多少还是安抚一下。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这就是今天你飞回来参加记者会的主要原因,不是吗?」上司在临走前低声交代了几句,还鼓励似地拍拍他的肩。
「老板,你不怕我又抓狂?」望孟齐哂笑著,反问。
他老板笑开了。「你闯的祸,总得自己解决。要是今天又闹大,将来你要收拾的僵局就更棘手。相信你不是笨蛋。」
望孟齐确实不是笨蛋,面对一个个说不上友善的记者,他在贵宾厅门口站定回首,沉默著,刚硬的俊容,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态度不用这么高傲嘛,就聊个几句,我们也不一定都会写啊。」下面有个记者嘟哝著。
「不写?之前光是臆测编造,就能写得风风雨雨,现在事情明朗化了,怎么不写?怎么不用相同的篇幅来还我公道?」他神气的浓眉一挑,对著面前一个相熟的记者说:「叶先生,独门报导对不对?」
叶姓记者被他的气势逼得只能点头。
「麻烦等一下。」望孟齐拿起手机,按了一个键,接通後随即说:「是我。帮我查一下,就早上传给你的那个资料,找独门报导。」
几秒钟之後,他应了一声,然後扬声说:「独门报导,去年十月到十二月,发了关於我的揣测评论文章,五篇。从今年一月之後,澄清的声明,一篇都没有。」
轰的一声,场中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叶姓记者脸胀红了,呐呐分辩:「是社里要这样发的。」
望孟齐淡淡笑了一下。「是啊,你们都可以推给上司,待我们打电话过去时,又说是记者交上来的稿子就是这样,推来推去的,我们就只能自认倒楣?」
「望先生,话怎么能这样说?信华或立华饭店要发新闻的时候,我们大家哪一次没帮忙?」旁边一位化妆明艳的女记者尖声反驳,「大家都是水帮鱼、鱼帮水,不顺著你的意思,就这样撕破脸,未免太现实了吧?」
望孟齐注视著她,对电话吩咐:「大醒报。」
手机里显然传来什么重要讯息,望孟齐仔细听了半晌,然後收线。
他抬起头,对著那位女记者,轻描淡写但清清楚楚地抛下一颗炸弹:「黄小姐,大醒报对吧?顾以情小姐要我特别向贵社致意,感谢你把她描写成狐狸精,还称赞她有酒家女的气质。她说她父亲看过之後,当天就入院开刀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