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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馥非出院了,她想回到关海的家,却被关海一口拒绝。
住院的这一个星期以来,关海对她依然体贴照顾,可是她知道他变了,变得更沉默,更无法让人猜透。
她以为是罗可欣的死给他太大的打击,她安慰著他,想等待时间冲淡他的悲伤;可是他的言行举止间,却像是没有温度的机器人。
“非非,你去秦天那吧。”关海看杨馥非的眼神不再炽热,平淡中有种森冷的威仪。
“你现在不怕我被秦天拐走了?”以前秦天要求她去住他家时,关海总是以秦天的风流史来拒绝秦天的建议。
“秦天去当兵了,他家空著也是空著。”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驶座。
“他还是会放假回来,你不担心我,我却担心我自己,我还是住你那里比较安全。”她赌气。以前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现在他不但不听她的,还将她推得远远地。
“孤男寡女不方便。”他不想再接受任何的关心,所有的人应该像他那聪明的妈妈,把他狠狠地丢开,这样就不会受他牵累。像他这样被烙了印的坏人,只会伤害到关心他、爱他的人。
“我在你那里也住了两个多月,你现在才来跟我说孤男寡女?”
“以前是演戏给可欣看,现在戏不用演了。”每次提起罗可欣,他的心就要纠结疼痛一次。她就这样横死在他眼前,他不想忘记她凄惨的死状,他要永远记得这样的痛。
他的话像寒流来袭。那他说喜欢她,也是在演戏吗?
“既然你不让我去住你那里,那我自己会去找房子,不用麻烦你了,你在前头放我下车就行。”她深深看著他如刀刻般的侧面。她不信他可以做到如此绝决,她不要他把罗可欣的死全归咎到自己身上,她该怎么打开他的心结?
他拗不过她的坚持。他怎能将她丢下?就算他可以对所有人硬下心肠,却始终对她无可奈何。
最后,他还是将她送回自己六楼顶的公寓。
沉闷闷的气氛,像是大雨将下不下,压得她的心头喘不过气,只剩闪电雷鸣在互相叫嚣。
他还是帮她料理三餐,夜里还是睡在L型沙发上,早上依然会当她的闹钟叫她起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之前一样,只是他的心变了,对她少了以往的柔情,多了份距离外的冷漠。
她还是在等,等他恢复成以往那个单纯认真的大男人,等他主动接近她,轻揉她的发顶。
今天,她下班回到家中,只见关海跌坐在满地啤酒罐里。
“你跷课了?”她蹙眉。
“纪念可欣被我害死一个月。”他手里拿著啤酒,眼神迷蒙涣散,仰头又是一整罐酒。
“可欣不是你害死的,你明明知道可欣下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责任,她的死,最大的原因是她自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话她不知重复说了几遍,他却依然执迷不悟。
他听不进任何劝说的话,“不要管我!”他真的无法清醒地面对这件事,只能将自己沉进酒精之中。
“好,你爱喝,我就陪你喝!”她拉开啤酒拉环,一罐一罐地陪他喝。
蓝沙和秦天去当兵了,怕他们担心,她不能将关海的情况告诉他们,他现在根本是把头缩进壳里的缩头乌龟;孤立无援的情形下,她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想办法让他从乌龟壳中重见天日。
她红著眼眶,心疼他所经历的种种遭遇。上天是多么的不公平,为什么他这样一个好心肠的人,得由他来承受这样不可饶恕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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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他没有睡在沙发上,却是紧紧抱著她睡著大床上。
怎么会双双睡倒在床上?她没有印象,只记得她拉著他,想将他拉离酒瓶堆中。
两人都醉昏了,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看著他那原本该是短短的刺猬头,如今发丝已经遮住了眉眼;方正的脸上,青渍的胡渣,写满了日积月累的折磨。
最近这些日子,他狠狠地将她推开,让她感到心慌无措。想接近他,却也怕自己乱了分寸。她想要从前的他,她想要找回从前的日子,这就是爱情的真相吗?
爸妈的离异,让她长年关闭心扉,有意无意地全将爱情拒绝在门外,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爱情又该是怎么一种风貌?
她跟他日渐交浓的自然,让她不避讳跟他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这也算是喜欢的一种吗?
这真是奇妙的感觉。当他对她2-&呵护备至的时候,她没想过之间所代表的意义;当他推拒她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爱上这样一个善良的男人。
怀抱著她柔软的身体,让他一整夜不再恶梦连连,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也很心虚。
早就下定决心,要将对她的爱意都藏回内心深处。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爱她?就算他力争上游、努力读书,他还是大烂人一个。
他连张眼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她的大眼正深深地在凝视著他,就如同往常的每—次。
他假装无意识地伸展,将她放离他的怀抱,然后一个转身,他背对著她侧躺著。
他无法忘记罗可欣的死,他无法赦免自己的罪,他更无法继续爱著他所深爱的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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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海又开始努力的用功念书。庞大的课业压力让他抛开罗可欣死亡所带来的阴影,暂时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如果出人头地是让世人对他这个恶人改观的唯一方法,他愿意试著去努力。不为自己,也要为辛苦一辈子的外婆。
自从他情不自禁地抱著杨馥非睡了一整晚之后,他再也没有沾过半滴酒。两人共处一室下,他很难保证自己酒后不会乱性;他不能误了她,她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对待。
少了她那令人安心的怀抱,他夜里还是常常作著恶梦;梦里,他恐慌地大呼大叫,惊醒后却只是汗湿淋漓,喉头干涸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总是痴痴地看著睡著的她,就这么任时间滴答地流逝,直到天光大白,他才能继续倒头入睡。
这夜,罗可欣穿著白色纱裙,走在微弱的光芒之下、对著他浅笑盈盈。他喊她,她翩翩转动裙摆,只是一迳的笑。
“可欣,你等我!”他喊得更用力更大声了,他想向前追跑,脚下却是千斤重,连一步都跑不动。
罗可欣身体慢慢往后飘去,像是乘著风一般,轻盈剔透中有著光辉的灵动。
“可欣,你别走!”他喊得愈大声,罗可欣似乎飘得愈远,几乎已经随著光圈飘到了白云之上。
有人摇晃他的手臂,似乎在阻止他的前进,他一直摇头,一直喊叫:
“可欣,别走!别走!”
“关海,关海,你醒醒呀。”杨馥非一手拿著面纸轻拭他额头上的汗水,一手拍抚著他的肩膀。
这样的声音不柔不甜,却是温馨得让他很感动。
“关海,关海!”见他一直醒不过来,杨馥非干脆蹲跪在地上,双手环抱他的腰际,将侧脸紧紧地贴上他的心窝处。
“关海,你别怕,我在这,你要是跟可欣走了,那我怎么办?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呀。”她轻轻地说,有种很深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