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下它!”任吉天的咆哮声传来。
任吉弟的手像是被烫著了一样,手中的魔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你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把这把剑扔了吗!为何你又去把它捡回来?!”任吉天怒气冲天地吼道。他很快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那把剑,动作迅速地将它卷成一团。
“不是我把它捡回来的,是它自己跑回来的。”任吉弟怔怔地望著躺在地上的剑,虽然被外套盖住了,但他却能清楚的描绘出那把剑的所有一切,包含每个细微处的雕刻……
“那你更不该碰它!这是一把妖剑!它会令你入魔!”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破铜烂铁……虽然它十分神奇的懂得自己找路回家。”
“家?!这不是它的家!你更不是它的主人!”任吉天恼怒地捧住剑往外走,才走到门口,他便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开口:
“吉弟,这把剑是妖剑、魔剑,它会利用你、摧残你,你不会是它的主人,你只会变成它的奴隶而已。难道你忘了那天火红女所说的话吗?你的魔性太重……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入魔的……”
任吉弟没有回答,他转身面对偌大的落地窗,眼神深邃莫测。
只有拥有魔性的人才能举起魔剑——
但也只有拥有魔剑的人才有能力砍杀魔鬼。
他成不了大法师,他永远都没有能力看到任吉天跟樱塚壑、孟可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只有当他跟魔剑在一起的时候例外……
任吉天走了,这次他会把魔剑扔到更远更远的地方,或者埋藏在更深更深的地下,但那不会有用的,魔剑依然会回来找他。
他低头望著自己的手,掌心的烙印渴望著……渴望著握住那剑柄……
魔性……为了保护孟可,为了能与樱塚壑一较高下,那么就算入魔又如何?
他的眼中绽放冷冽寒光,落地窗外任吉天的身影出现了,他抱著魔剑上了车。
吉弟的唇角微微上扬,飘出一朵冷酷微笑。
无所谓,夜里它就会回来了。
谁是谁的主人?要试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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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清晨,蝉鸣声一大早就十分热闹吵杂,蝉儿们像是在庆贺夏天的到来似,高亢的鸣叫声此起彼落。
灿烂的阳光洒满山间,从树叶缝隙所透下的阳光像是炙热的金沙,望之耀眼生辉。
朵朵白云缓缓地飘过天际,显得天空特别湛蓝澄净。
“蹲好啊!这么大个人了连蹲都不会!”
“唉啊!不要老是打人嘛。”
“练功的时候不要说话!”孟老仙的藤条再度飞到,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膝后。
“唉啊!”长谷川应声倒下。“痛呀!”
“奇怪,你天天挨我打,为什么皮没有练厚一点?”孟老仙狐疑地眯起眼睛打量他。“你该不会都是故意惺惺作态,争取时间偷懒吧?”
长谷川的嘴圈成一个0字形。“终于被你发现了吗?”
孟老仙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著他。“快起来!”
长谷川叹口气,乖乖摆好架式继续他的基础马步,偷偷瞄一眼旁边的樱塚壑,发现他真是蹲出心得了,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还有余裕对他报以微笑。
“这是在干什么?!”
突然,女子惊叫的声音传来,虽然她说的是日文,但是不用听得懂日文,也可以听出她声音里那种极度惊恐。
樱塚太太飞也似地从屋子里狂奔出来。“小壑!快起来!是谁叫你做这种不人道的动作的?!你为何要乖乖的照做呢?!我的心肝儿!太阳这么大!快进来休息!”
“母亲大人,我在练功,请不要打扰我们。”
“练功?!”
“是的少夫人,这是我们到了台湾之后每天的例行工作。”
“例行工作?!”樱塚太太立刻板起脸。“是谁规定的例行工作?!”
“呃……”长谷川吞吞吐吐地望著孟老仙,只见他趾高气扬地微微眯起眼,模样像是要看看有谁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为什么进去?你跟他说了我的意思吗?他为什么没有回答我?!”樱塚太太愤怒地继续尖叫。
“少夫人,这是少爷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孟老先生强迫我们的。”
“小壑,你这是何苦呢?你的身体这么瘦弱,怎么可以做这种……这种不人道又粗俗的练习?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那个女孩子对吧?!小壑,你不要傻了,我们樱塚家绝对不可能让那种女孩子进门的,你……”
樱塚太太后来到底说了些什么,大概也没人记得了,只知道她一直像只蜜蜂围绕著花朵般的围绕在樱塚壑身边,同时不断地嗡嗡作响……
而屋里这边,孟老仙进了门,发现樱塚老太太正好整以暇地在品茗,负责泡茶的自然是他的宝贝孙女孟可。
“好喝吗?”孟可笑咪咪地问。
樱塚老太太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连你也想偷懒?!”孟老仙瞪著孟可。
“我哪有!我在招待客人勒。”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泡茶功夫也想招待客人?快给我滚出去练功,不要躇蹋我的茶叶了。”
“唉唷,好小气喔。”孟可叹口气起身,对著樱塚老太太微笑著行礼。“抱歉,我先出去了。”这句日文她说得很蹩脚,但樱塚老太太依然对她展露了笑容,微微颔首示意。
“泡什么茶,连香味都没有。”孟老仙把桌上茶具里的所有茶叶茶杯重新整理过一次,以熟练的功夫重新泡了三亚茶,没多久果然茶香四溢。
“这才是真正的功夫茶。”金黄琥珀色的茶水自然比刚刚孟可泡的颜色要好得多。“试试看。”
“小孙儿在这里受您很多照顾了……”樱塚老太太走到窗口,凝视著不断被“蜜蜂”骚扰、却完全不为所动的樱塚壑。
他看起来长高了、长壮了,肤色不再那样惨白,连眼神都变得活泼、坚定了许多。几个月前在日本的他脸上总带著一种心不在焉的迷离感,那模样就好像他早已遁入一个无名的时空之中一样,而今那表情已经消失。
才短短三个月,樱塚壑已经有脱胎换骨之势。
孟老仙迳自品著茶,半晌才微笑著说道:“他也许会是我平生最得意的门生,他是块好材料,也许比孟可还好。”
“但他终究要回到日本继承樱塚家的家业,魔道世代已经开始了,驱魔师的地位又会跟过去一样变得举足轻重。”
“孩子大了,会有自己的选择,我们所能做的是把自己一生的经验传授给他们,而不是替他们做选择。”
“如果我的小壑最终选择回到日本呢?”
孟老仙微笑面对著眼前与他一样固执、坚毅一生的女人。“那么我会很高兴他真正有能力去面对他将要面对的。”
“你会舍得?”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那你呢?”孟老仙沉稳地替她斟茶。
樱塚老太太没回答,她只是凝视著孟老仙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跟那双睿智的眼睛。
“喝茶吧。”他笑。
樱塚老太太点点头,娴雅而熟练地端起闻香杯细细品味这不同于日本的茶香,然后轻啜一口芬芳。
“这是杯好茶。”
“当然,这是六十年功力所泡出来的茶。”孟老仙笑了。
“您日文说得字正腔圆,却从来没显露过这一点,果然是拥有六十年功力的高人。”
孟老仙又笑了,他神秘地朝樱塚老太太眨眨眼。“这是糟老头的恶趣味,听那两个毛头小伙子背地里痛骂我,然后再修理他们,是很愉快的事情。”